我才委屈呢。

聽著就像是在撒。

蕭昊乾愣了，夏語凝也跟著愣了。

氣紅了臉，又不好丟下手中的孔明燈，隻好睜著一雙冷豔到極致的眼瞪著他，看久了卻被那飄搖而下的雪花撞得眼睛發紅。

此時此刻，蕭昊乾倒真覺得有點像“妲己”了。

可他又不似剛才那麽生氣，反而口那陣從帝宮就積著的暴躁戾、恣睢鬱的悶氣突然間被吼散了，有點哭笑不得。

“……很委屈？”他忍不住道：“要我給你出氣嗎？”

夏語凝憋著一口氣，聞聽此話頓時額上青筋一跳，“誰稀罕你給我出氣，我夏語凝會自己報仇！”

說完又恨恨地瞪他一眼，轉頭去找玉竹拿火折子，卻忘了人都已經被遣走了，臉上頓時更黑了一層，恍若雲布。

蕭昊乾見狀，自發地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了火折子吹開，看著夏語凝。

夏語凝翻了個白眼，默了默，卻還是將孔明燈舉得更高了些，“……速度快點，磨磨蹭蹭等人請呢？”

不饒人，蕭昊乾也已經習慣了，上前點燃了下麵的油線，看著孔明燈慢慢漲開，一點點手而去，也瞧見了那上麵的兩句詩。

“蒸最知名，不數魚鱉……”蕭昊乾角一。

夏語凝張地繃著臉，深怕他從上麵看出什麽，尷尬地解釋道：“怎麽了？我心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鴨魚不行啊？”

蕭昊乾邊收火折子邊笑，“我以為你會寫‘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之類，沒想到……”

隻想著吃。

夏語凝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頓時憤憤不平起來，“庸俗！誰說放個孔明燈一定要堆砌辭藻風花雪月？我就喜歡腳踏實地與眾不同！”

“是，我庸俗，”蕭昊乾自然而然地接下了的話，脾氣好得令人瞠目，而後背過手問，“今日的事，知道了？”

目不轉睛地盯他一眼，夏語凝皺起了眉頭，漸漸冷下了臉，看著那凰的孔明燈越飛越高，轉坐到了月臺上的躺椅上，那了大氅把自己裹，重重一哼，一副不想跟他說話的樣子，心瞬間差了許多。

蕭昊乾仍未生氣，隻覺得今夜夏語凝不像以前那般大呼小，反而有點冷理的覺，可見口還是悶氣擁堵。

看來是真覺得委屈了。

蕭昊乾目一，不自覺地放下了一氣勢，坐在躺椅邊看，一不。

夏語凝又轉過，背對著他，盯著天空那越飄越遠的銀河不語，手指卻張地了大氅上的絨。

好半晌，還是先忍不住了，“你看什麽呢？！”

蕭昊乾不以為怵，戲謔地笑笑，“看你，怎麽，不像？”

莫名其妙！這男人該不會又想侍寢吧？靠，不要這麽不要臉好不好？

“我有什麽好看的，哼，你應該去看看你的青妃，人家不僅長得好，辦事也利索，”夏語凝將大氅往上麵扯了扯，蜷了起來，“跟你配合得也好，殺人殺得明正大，連我都要甘拜下風。”

蕭昊乾：“……”

夏語凝眼底鬱，目冷沉，角抿，神出的不滿若是能實質化，隻怕是要堆一座頂泰山！

“青妃辦事不力，”許久，蕭昊乾方才開口，聲音冷冷的，“朕自然會為你討回公道。”

夏語凝眼波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為你討回公道”？幫幫忙大哥，拜托你睜大眼見看看！這個不公道是因為誰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因為那群人爭來搶去的目標就是你！因為說出“一個不留”的人就是你！

皺了眉頭，回頭看著難得的蕭昊乾，又看看那盞孔明燈，總覺得心裏怪怪的，十分不爽利，“……不用你討公道。”

收回視線，視線正好落在院子裏被白雪覆蓋的梧桐樹上，默了默，“這些事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煩，們怎麽說就怎麽說，反正說幾句又罵不死人。”

蕭昊乾臉了一瞬，長臂一，突然將的肩膀擺正，向前，流暢的黑發暈染了夏語凝的視野，那月和星子都變得模糊起來。

反而湊近麵前的這張臉無比清晰，就連那眼中的怒氣都是生機盎然、十分醒目的。

“們胡言語中傷皇後便是有罪，”蕭昊乾沉聲，“你是皇後，與我夫妻一，們有什麽資格胡評說？你不在意的到底是們，還是我？”

“在意”，這個詞的含義太深刻，深刻到蕭昊乾剛問出口就心頭一跳，臉微變。

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個問題涉及的觀就十分複雜了。

夏語凝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又有些迷，“……可那不是你下的命令嗎？難道皇帝可以輕易出爾反爾？”

蕭昊乾啞然，棱微抿，見好像沒有發現剛才的失態，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地鬆開了些，眸中劃過轉瞬即逝的赧然，“是我下的命令，但你走後，我也很快離開了春申宮，後麵的事，都是青妃在理。”

夏語凝差點給他氣笑了，“青妃不是奉命行事？”

“不是，”蕭昊乾又收了力道，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的雙眼，“我的本意，隻是想理那兩個有罪之人！”

他如此鄭重其事，夏語凝也不由得有些迷，可一想到大錯已經鑄，這些解釋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的確沒有陷害自己的心，卻已經做了陷害自己的事。

有的謠言一旦形，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更改的，傳謠容易辟謠難，除非青妃肯當眾承認是陷害皇後，否則這惡名是背定了。

但青妃怎麽可能真的承認？蕭昊乾也不可能為了拿青妃當犧牲品，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

手拍開蕭昊乾的爪子，夏語凝有些失，“行了，說這些有什麽用。”

有用，當然有用。

但到底有什麽用？蕭昊乾電般坐直了，許久都未再開口，氣氛就這麽一點點沉靜了下去，卻又沒有往日那種暗流湧的覺。

孔明燈已經飄遠了，也許就將落在京城哪個地方，也許會落得更遠。竟也月明星稀，京城之中若有人還在遊走，當看得到這上麵的信號才對。

夏語凝默然無語。

忽地，一隻手探大氅，冰冷的掌心覆蓋在溫暖的手背上。

夏語凝一驚，打了個寒就要扯開，卻被蕭昊乾一把抓住。

“你放心，我幫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