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後宮之中先是死了一個玫嬪，後是關了一個皇後，三兩個宮妃連名字都未必被人記住，隻有青妃一家獨大，皇帝又是剛剛登基一年，這個時候提議選拔貴宮填充後宮，合合理更合乎時宜。

但這個建議偏偏是夏橙嚴提出來的，蕭昊乾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前兩日在棲宮搪塞夏語凝的話這麽快就變了現實，蕭昊乾著麵前這選秀折子，竟是忘了嘲諷夏橙嚴的居心不良，而是對自己到無言以對。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的心悸……

棲宮竟然真的平靜了七日，那勞什子擒故縱一定是他腦子壞了才會真的那麽認為！沒聽說那個人竟然在棲宮裏吃香喝辣過的神仙般的日子，每天從早到晚都是歡聲笑語嗎？！

蕭昊乾想也不想，拋下奏折看看外麵的天，正是傍晚時分，細雪飄飄，瑰迷離，月不刻就會裹著雪花飛舞。

他瞇了下眼，“……‘神仙般的日子’？”

夏橙嚴開始給他找麻煩，他度日如年，憑什麽能快活？棲宮是他的，皇後是他的，他憑什麽不能？想過得輕鬆，跟他劃清界限，將他拋之腦後，心中隻放著那個男人是嗎？

配嗎？

“擺駕棲宮！”蕭昊乾大聲喝道，腳步卻分毫未停，小太監匆忙要擺的“駕”本不在他的眼中，兩條在發出命令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往棲宮而去了。

徐德麵上毫無波，相當冷靜地跟了上去。

他就說皇帝會忍不住吧，果然大晚上的就過去了，這還虧得夏橙嚴無意中幫了忙，否則再過兩日，帝宮的茶杯都快被蕭昊乾砸爛了，皇帝從小驕縱到大，還就在皇後手上了這麽大的“委屈”，簡直有苦難言。

不過，徐德略微抬眸，這幾日蕭昊乾雖然臉越見沉，但卻並沒有像以前一樣不穩定的暴怒，連前日小太監將奏折放錯了都隻是罰了跪而不是抬起一腳踹上去。

心火大了，但脾氣倒是好了很多。

當初那個混世魔王小太子從登基後就一直被丞相製，脾氣比權力長得還快，不邊的小太監都要換上一批，簡直可以說是流水的小太監、鐵打的徐德了，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個月，那一年的暴脾氣都沉了幾分下來。

徐德暗忖，莫不是跟皇後娘娘吵多了，反而吵出耐心來了？

這樣想著，徐德邁步走向棲宮的腳步都輕快了很多，畢竟他也不想隨時都在皇帝沉又暴戾的表下戰戰兢兢。

但他們還沒到棲宮，卻在路上見了正要去帝宮請安的青妃，自然隊伍就停了下來。

晚霞被烏雲遮蔽，厚重而晦暗的鉛雲墜在天空慢騰騰地挪，雲朵邊緣布散著一層靡靡豔紅，就像一隻瞎了的眼睛。

青妃穿了暖和的灰襖迎上來，徐德的眼睛也快瞎了。

青妃頭上戴著一隻頂大的金簪，那可是皇後才配戴的東西，的膽子倒是真大，不過這麽明顯的錯，邊的人就沒一個發現嗎？

徐德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翠翹，視線飄忽地掃了掃翠翹額上用劉海遮蔽，卻並沒有什麽效果的傷口，心裏暗笑。

這宮裏最可怕的，其實不是那些養尊優的上位者，而恰恰是他們這樣的太監宮。

翠翹也發現了他的視線，正覺得奇怪，見禮之後起卻正好看見了青妃頭頂的簪，頓時臉一變。

糟了，怎麽把這簪給青妃戴上了？定時近日不大上心的緣故，竟然出了這樣的紕，這要是被皇上發現，遷怒青妃，那……

翠翹咽了口唾沫，臉都白了一分，隻覺額上傷口作疼。

徐德角一，但蕭昊乾卻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略有些不耐地看著笑得甜的青妃，看著那張臉默了默。

那日聽夏語凝說過對青妃的懷疑之後，他的確去查過了夏明是否青妃指使，但夏明卻幾乎口不能言、目不能，後來又被那衙役以名義了出去，最後人消失了，衙役也死了。

事如此很巧合，當中沒有鬼怕是連傻子都不相信，隻是這並不能說明就是青妃暗中謀劃，因為證據不足。

比起青妃，他更偏向於是夏明私下培養的勢力所救出的人，不過夏明已經了廢人，也沒有更多的利用價值。

他已經借著夏明斬斷了夏橙嚴重要的臂膀和十數條人脈，可說是賺回本了，所以對夏明也隻是發了通緝令，並沒有上心搜尋，自然，他其實也不關心夏明是否青妃挑撥吐出伊蘭姍的事。

就算是青妃挑撥也無妨，反正此事並非憑空杜撰，青妃不過是推波助瀾，還誤打誤撞地讓他發現玫嬪之死的真相，夏語凝會武功，以及那個不知姓名的野男人。

他隻介意青妃次次借刀殺人，算計的重心都放在他的上，是以給青妃的權力仍在，寵幸卻不如以往了。

他潛意識想，他雖然跟夏語凝沒一次見麵不是不歡而散，但夏語凝的話，畢竟還是有幾分道理。

蕭昊乾修玉立地站在宮道中，微微皺眉，“天已晚，你來幹什麽？”

這話中的距離過於明顯，青妃也不由得一頓，但隨即卻很快反應了過來，故作不察，微微笑道：“皇上這幾日都沒去臣妾那兒了，臣妾擔心皇上，特地給皇上燉了紅糖蓮子羹，正想給皇上送去呢。”

紅糖蓮子羹，蕭昊乾目一閃，伊蘭姍也喜歡燉給他吃這個，在東宮陪伴他的那段時間，便是不爽利也不曾落下。

他很懷念那段平靜又肆無忌憚的時，先帝去後，他每一次掌持大寶，麵對人心不齊的朝堂，便會越加懷念。

雖然，他其實並不喜歡紅糖蓮子羹那過於甜膩的口，但為了不讓傷心，他願意將之喝完。

不過，那是伊蘭姍。

同樣的事放在華惜青的上，蕭昊乾可就懶得慣著了。

“朕不喜歡甜口，妃辛苦了，留著自己喝吧。”蕭昊乾言簡意賅，邁開腳步就要離開，他還趕著去棲宮。

青妃表一僵，徐德角微揚，險些噴笑出聲。

但青妃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在蕭昊乾離開前，大聲又道：“皇上，臣妾還想跟您商量一下選秀的事！”

蕭昊乾腳下一頓，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