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別過頭去，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刻，似乎也不愿意去承認柳姨娘雖然是戲子，但許多事就是不該那麼對。

大夫人反而道：“當日戲子之了宋府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日的。若不是非要從莊子上回來，我又怎會……”

“大夫人！”

這是宋朝雨第一次打斷大夫人：“你也知道，是戲子之？而我是個庶，我們能礙著你們什麼事兒呢？”

宋朝雨苦笑：“不過也是為了我的將來做打算。只想將我配個差不多的舉子，日后平平穩穩的過日子罷了，你就這麼容不得我們母嗎？！”

大夫人知道，事已至此，不管宋朝雨說什麼，也只能“接著”罷了。

點頭：“可如今有了你，還有小清兒，在宋府的地位早就穩了。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不是。”

連宋朝雨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和大夫人說了這麼多。

只是有些話，也不想藏著罷了：“所以這就是我的姨娘和你們不同的地方。曾以為要的是這些，后來才知道，錯了。于是如今回頭，只想離開宋家，去過自己的安穩人生罷了。”

宋朝雨理解了柳姨娘，許多話也自然而然就能說出口了：“至于你說，我和小清兒怎麼辦。如今的我，不只是宋家的兒，更是昌王妃。昌王對我護有加，我已無需姨娘來庇護。反而我還能為姨娘的庇護，所以不必擔心我什麼。我將日子過好，便是對姨娘養育之恩的最大報答。”

“是啊，是啊！”

忽而之間，大夫人的口中，嚅囁的，便是宋朝雨所說的話：“將自己的日子過好，便是最大的報答。若兒早就知道這些，是不是也不會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如果，該有多好？

宋朝雨冷笑一聲，繼續道：“至于小清兒，如今除了大哥哥，府中便只有他一個男兒。難道父親和祖母，還會虧待了他不？何況姨娘若是出府，也是明正大。是小清兒的娘親，難道父親還不許見小清兒不？”

“不對。”

此刻大夫人也稍稍反應了過來：“即便如此，我也了解老爺。他不是那麼大度的人。何況如今府中的一切都是柳姨娘在做主，老爺絕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要放柳姨娘離開的，老爺應該很生氣吧？”

“是。”

宋朝雨點頭，連這個也沒有瞞：“父親很生氣，而且已經將姨娘囚了起來。他說，要囚姨娘十七年，然后才會放姨娘自由。可如今姨娘的心里都是自由，說不在意這十七年。”

“十七年……”

大夫人不可置信地抬頭：“一個子，能有多個十七年呢？怎會不在意？！”

但很快，大夫人似乎也反應過來了：“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柳十一娘啊，是個比任何人都通的人！看明白了老爺，看明白了這個宋府。才是個聰明人，知道就不該回到宋府，就該離開宋府，才是個聰明人啊！”

這般慨之后，大夫人卻苦苦一笑。

大約是為了自己的未來，滿眼苦與蕭條：“連柳十一娘都找到了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可我呢？如今你父親若真要休了我，我是不怕什麼，卻只怕會耽誤了你哥哥的將來！你哥哥，是我而今心里頭唯一的惦念了。若他也被我耽誤了，如何是好啊？”

忽而又想起了自己今日見宋朝雨的初衷。

上前一步，切切地拉住了宋朝雨的手：“雨丫頭，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可如今你們都得了你們自個兒想要的生活，我求你也幫幫我吧！哪怕是和離也好，我決不能被宋家休棄，否則的話，兒就完了！我害了兒的一輩子，不能再害了兒的一輩子啊！”

宋妍的一輩子，的確了大夫人的影響深重。

能意識到這一點，已然讓宋朝雨覺得欣。

不過宋朝雨還是冷漠地推開了大夫人拉著自己的手。

在大夫人一點點絕的眼神中，宋朝雨卻笑了笑：“你放心吧，父親不會與你和離，也不會休了你的。”

大夫人驚訝。

宋朝雨繼續道：“他對你最大的懲罰，大概便是將你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院子里，這輩子與你不復相見吧！但你還是宋家的主母，是宋家的大夫人，這一點不會改變。因為大哥哥也是父親的孩子，是未來宋家的頂梁柱。所以父親不會讓大哥哥有一個不彩的母親，畢竟宋家已經有了一個不彩的兒，不能再被‘名聲’二字給拖累了。”

即便在其中，宋朝雨也能很平靜地分析眼下的況：“宋家，不是父親一個人的宋家，也不是誰的宋家。這是一脈傳承，父親不敢將宋家的名聲毀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傾盡一生，不過為了宋家能夠更加耀。所以就算你做的錯事已經無法挽回，父親也仍舊會保留你的名分，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就是。”

宋朝雨的角，噙了一抹冷笑：“往后，你還是宋家的大夫人，你還是我們的母親。”

卻是這一抹冷笑，讓大夫人不由地打了個冷。

突然反應過來了一半，瞪大了眼，滿是驚恐：“所以……我要永生被困在這個宋家是嗎？！被困在你父親的冰冷面容之下，永生都不得逃，是嗎？”

“是。”

宋朝雨仍舊坦然地點頭：“或許往后你會知道，這樣必死還讓人難。但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沒有了回頭路，父親也沒有。對整個宋家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所有人都會忘宋妍，而你也只能永遠頂著宋夫人的份，卻困在永恒的寂寞和孤獨之中。直至死亡，才會結束這一切。”Μ.166xs.cc

為了宋嘉，宋夫人也不會選擇死亡。

的手，在此刻突然垂下。

的語氣，也越發蒼老了起來：“好狠啊……你們果然都是宋家人，真的好狠啊！從一開始，許多事就錯了。或許……我本不該做那些決定。已經晚了，全然晚了！”

頹然地坐在了地上，心中最后的火焰，也被熄滅，只剩了絕：“一切都晚了！我的兒，還有我。我們這一生啊，一切都晚了啊！”

痛心疾首，卻無可奈何。

只能接命運接下來的所有“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