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妖皇帝俊心中的那份輕鬆揶揄早已經消失不見、然無存。

他甚至已經約的覺到，這事兒，只怕不小，或者跟妖族的氣運息息相關。

東皇沉默了一下，道：“既然事出有因，那就由我過去看看吧。”

帝俊沉默點頭：“也好。我還要在這裡鎮氣運，若是你我都走了，失了鎮，巫族的八大祖巫困而出，百萬年籌劃將付諸東流。”

“好。”

東皇猶豫了一下，道：“需不需要我將混沌鍾留下，助你鎮氣運？”

帝俊哈哈大笑：“老二，你竟然這麼的小瞧爲兄了，認打還是認罰？”

東皇太一淡淡的笑了笑：“認打認罰都好，萬事穩妥爲重。”

“不必！”

帝俊斷然揮手，道：“當年，你將先天黃葫蘆煉製斬仙飛刃，給了老幺護之用，已經是大大損耗了自己實力底蘊，這混沌鍾與你氣運相通，絕不能再離了。便是我也不行，如今天機混，若是遭遇了那些老東西的算計，你混沌鐘不在手邊，恐怕……”

東皇淡淡道：“想要算計我，也要有點本事才行，至於那斬仙飛刃，主因是我心緒不平，纔給了老幺……就算還在我手裡，我也不會用。”

帝俊道：“定魂之木，大羿之魂；加上先天黃葫蘆……乃是不世殺，怎地到了你的口中，竟累贅也似，當初巫妖爲敵，你出手絕殺大羿，不過理中事。生死仇敵，如何不能殺？這麼多年，你也該看開了，無謂耿耿於懷。”

東皇負手在後，緩緩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鋪天蓋地的扶桑神樹，眼神悠遠，緩緩道：“斬殺他之舉自然無可厚非，生死之敵，本就該分生死定鼎，他力不如我，死在我手上，盡是該然。”

“斬殺大羿之時，我沒有半點留，煉製大羿之魂，我也沒有半點愧疚，便是時至今日，我仍舊初心如是，並無搖。”

“但是……曾經結伴同遊，曾經的朋友之，並不會因爲後來兩族生死仇殺而抹去！雖然他從不提往昔義，我也從不思量舊日時……但那些東西，在我的生命之中，終究是存在過的。”

“當初妖族樹大招風，招惹羣敵狼顧，岌岌可危，面對西方教的虎視眈眈，十二祖巫的戰天之力，還有三清的層層算計，以及龍麒麟三族的暗中覬覦，隨時可能捲土重來，形勢惡劣空前，正需要殺戮靈寶穩定氣運，我煉製了大羿之魂，是我爲妖族皇者該爲之事，但說到全然的問心無愧……”

“若是我還要以之殺……”

東皇搖頭苦笑：“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世間生靈，最難過的一關，始終是自己的心。”

他眼神有些蒼涼悠遠，輕聲道：“你道我爲何卡在準聖巔峰偌久時間，只因我知道，縱使我在準聖巔峰踏出億萬裡，仍舊不能當真聖，因爲我做不到大道無。”

帝俊走到他邊，一同看著外面的扶桑神樹，角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用不屑的口氣說道：“爲無之聖，就那麼好？”

“聖人未必無，只是大道無而已。”

東皇太一道：“比如媧皇陛下，豈是無；通天教主，更是至至。只不過，他們的道，不是我的道。”

帝俊臉上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你可知我們的牽絆在何方？”

東皇太一笑了，搖頭，不說話。

帝俊也笑了：“你我的牽絆，僅只在於，你我乃是妖族之皇！”

半晌，他道：“若是你我放下牽絆，立地聖絕非虛妄。”

東皇太一燦爛的笑了起來，轉頭問道：“那你放得下嗎？”

兄弟兩人對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兄弟二人都很清楚，牽絆是什麼。

妖皇！

妖族之皇，便是他們的牽絆。

放下這份牽絆，自能立地聖；但是放下這份牽絆，失去了兩位皇者鎮天下，現在的妖族，將即時分崩離析，漸漸淪落爲他族的食，奴隸，和坐騎。

能放下麼？

能！

放得下嗎？

放不下！

兩人心裡什麼都知道，都明白，都清楚，卻放不下。

這就是兩人的執念，至死不渝。

“兄長保重，我去也。”

東皇哈哈一笑，一步踏出，化作一道流。

妖皇帝俊站在窗前，沉思著，看著扶桑神樹。眼中神變幻。

良久之後。

輕輕問自己一句：“放得下嗎？”

隨即將之歸於搖頭苦笑。

“我眷這個至尊之位？呵呵哈哈哈……”

笑聲中，妖皇的化作一團大日真火消失。

所謂至尊之位，當真就只是個笑話。

以帝俊與太一兄弟的修爲，哪怕不是妖皇，但到什麼地方去不是至尊？

這個皇位，有與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

唯一放不下的不過是‘妖’之一字，如之奈何？

妖皇大殿中。

皇后羲和正在有一搭無一搭的看著各地報，秀眉微蹙。

所謂王朝後宮不能幹政之類的倒竈事，在妖皇天庭本就不存在。

妖后在天庭，擁有與妖皇一樣的權威，甚至有些時候，比妖皇說了還算數……

只因爲當初混沌世界一共就孕育了三隻三足金烏！

兩雄一雌。

就連東皇太一，有時候會對妖皇帝俊表現得不服不忿，七上面，甚至大喊大，劍拔弩張，嚴重的時候也敢拳腳相向……

但對於妖后羲和，卻只有陪小心，陪笑臉，曲意迎奉的份兒。

就這樣有時候還要被妖后摁住修理呢！

沒辦法，誰讓人家不僅是嫂子，還是大姐呢。

當然，東皇這種被修理的時候得很，微乎其微，屈指可數，畢竟兩人份在那擺著呢。

“看樣子，咱們妖族這次歸來，已經爲了衆矢之的了。”羲和妖后雍容華的臉上，流出淡淡的憂慮。

“多方確都有蠢蠢的跡象，但咱們妖族兵多將廣，實力拔羣，只要小心應對，料也無妨。”

“呵呵……”

妖后淡淡笑了笑，似乎不以爲意，心第卻是分外的沉重。

妖族樹大招風乃是不爭的事實，但正因爲於此，所有族羣都知道妖族是最強大的，此次諸族齊齊歸來之後，大家表面上按兵不，實則早已經將目盡數聚焦到在了妖族大陸！

歸來時間一共沒幾天的時間裡，暗中的算計佈置早不知道有多了！

現在整個妖族大陸，看起來風平浪靜，更於對魔族大陸的大戰上佔盡優勢，但誰又不知道妖族正在了火山口上，隨時可能引諸族的合力針對！

若是可以選擇，妖族大陸更希自如魔族大陸一般的單獨歸來，只要下大力氣在最短時間平定三大陸，將三大陸化爲妖族的後花園，便是彼時諸族歸來，合力針對，妖族也是毫無懼意。

但而今卻是一起歸來了……對於這樣的結果，即便是兩位妖皇，也是難爲至極，有力難施。

實在是完全沒有想到，原本心心念唸的歸返祖地，可一歸返就爲了衆矢之的，如之奈何？！

“陛下去那裡了？”妖后問道。

“陛下沒說……”

“哼！”

妖后冷哼一聲，道：“越來越放不羈，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他還有心思出去閒逛，重返祖地，錦日行嗎？一代妖皇，就是這麼做的？”

一干侍衛、宮盡都噤若寒蟬。

妖皇正好此刻回來，一聽這話，愣是沒敢進去，乾脆躲在了外面，想要去書房，躲避個三五七天……

便在這時……

外面響起劇烈的空氣撕裂的聲音。

“報！”

“西方白虎聖君傳訊，相柳大聖被西方教圍攻，拒絕度化，負重傷，現在逃逸之中，生死不明。”

“西方教？！”

羲和眼神一厲，正要說話，妖皇的影陡然而現，臉凝重空前。

“稍安勿躁。”

隨即問道：“可知出手者是誰？”

“其中一人，乃是金翅大鵬尊者，率領五名西方尊者。”

羲和與帝俊對一眼，盡都覺此事大不尋常。

帝俊沉了一下，沉聲道：“讓朱雀過去看看吧。”

羲和皺眉道：“單隻朱雀一人，只怕不是金翅大鵬的對手。”

“我知道。”

妖皇眼中神閃爍，道：“但遍數妖族戰將，除妖師之外，唯有朱雀的速度比大鵬更快；必要時刻，讓朱雀和白虎帶著相柳，直接去玄武那邊。”

“哪怕是死道消，也要給我頂住一個月。”

妖皇神很冷峻。

“一個月是什麼說法？”

“我懷疑西方此局意在調虎離山，想要我離開了這裡，他們可以趁虛而。”妖皇沉著：“只要祖巫不出，他們便奈何不了妖族的基。”

“莫要盲目樂觀，咱們知道的事，對方又豈會不知，這個中關竅，早已不是了。”

妖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西方教高手如雲，三清門下默然無聲，魔祖羅睺眼見無數魔族衆隕落，仍舊忍不出手……我懷疑，當前種種盡都是以妖族覆滅爲終極目的，只要有任一方手，餘者皆會伺機而，至死方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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