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河旁。
波粼粼的泯河碎著淡金月,蔣明與蔣奕文領著一群人,大搖大擺地走在河邊,似踏著金與水乘風起。
直到離開宴會現場許久,蔣明嬋才遲疑地對蔣明道:“二姐姐,畢竟是在苗疆人的主場,方才我們是不是太張揚大膽了。”
蔣奕文卻搖頭笑道:“不大膽。”
他扭頭看向蔣明:“,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打算在朝廷大軍來苗疆前,攪苗寨這一趟渾水令其訌升級,再渾水魚趁虛而,一舉收服苗寨對嗎?”
蔣明狡黠地點頭:“知我者,非大哥是也。”
“阮靖晟已經傳信過來了。朝廷大軍會在兩個月到達苗寨。苗寨人一向排外,雖然此時中寨與三十六分寨明爭暗斗不斷。但面對朝廷大軍境時,難保他們不會同仇敵愾,齊心協力地擰一繩。”
“苗人占據著地理優勢,且手段頻出神莫測,若是真正的聯合起來,會讓朝廷軍隊損失頗大。”
“我不想再出現十三年前大伯的悲劇了。”
“所以我打算當一回敲鎬,從里提前強行撬開這塊朽木,讓中寨與三十六分寨的夙愿徹底發,令這表面一團和氣的苗寨徹底開始訌,為無數片拼都拼不起來的碎片,讓朝廷軍隊能輕而易舉地各個擊破。”
蔣明嬋此時才恍然大悟,愧疚地點頭道:“二姐姐竟在這樣短的時間里,想到了這麼多。這樣比起來,我只想著救人心切,就不管不顧地到苗疆來,實在是太任莽撞了。”
蔣奕文笑著搖頭道:“三妹妹,你可別再夸你二姐姐了。本就不是個謙遜格,當心讓尾都翹起來了。”
蔣明瞪著蔣奕文:“大哥!”
蔣奕文哈哈大笑。
兄妹幾人說笑幾句后,蔣明再次提起了戰事:“大周建朝后,太祖與先帝都曾派過使者來苗疆招安,但都被苗疆人一口拒絕了。從此朝廷上下皆認為要收復苗疆,只能依靠軍隊而非何談。”
“我卻不這麼認為。”
“人皆是共通的。”
“苗疆三十六寨上上下下,雖與大周人習俗飲食裝扮不同,卻擁有著一樣的爭權奪利,一樣的爾虞我詐,一樣的欺弱怕惡。”
“因而苗寨部絕不可能人人都是骨頭。只是因苗寨的排外傳統,讓他們天然不信任朝廷的使者。”
“但若是我們換一個份呢?一個從弱小分寨中崛起的,擁有著九蠱的天才圣,曉之以之以利地號令著各個分寨對朝廷投降,朝廷的高俸祿。”
“反正按照朝廷的慣例,收服了苗疆后并不會屠城,而是會按照管理藩屬國的舊例,讓苗寨土著與朝廷員一齊管理苗疆。”
“不必真刀真槍地流死人,還能擁有更大的權力,他們真的會完全不心嗎?”
“如此,我們也算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這第三點嘛……”
蔣奕文笑著接話道:“這第三點是,大伯在十三年前,便是戰敗在中寨之手,小五失蹤亦有苗疆中寨的手腳;龐仲的繼承人龐亦彬更是娶了中寨苗為妾。”
“這中寨不僅與我們蔣家有海深仇,還與龐仲有千萬縷的合作,實在是可恨至極,合該寸草不留地被連地皮一齊被剿滅。”
“對嗎?”
蔣明拱手贊嘆道:“大哥果然聰穎過人。”
蔣明嬋聽得驚嘆不已,半晌雙目明亮地道:“大哥,二姐姐,既然你們都想出這麼好的計劃了。那咱們現在要做什麼?”
蔣明瞥向了不遠的竹樓,勾了勾角:“收賭注。”
·
中寨。
泯河旁的二樓竹樓里,阿青璞坐在一個竹制藤椅里,慢悠悠地撥弄著竹筒里的蠱蟲,漫不經心地挑著眉。
“青蠶,你可知錯了?”
青蠶圣立在對面,愧疚地低著頭:“真圣大人,青蠶知道錯了。青蠶沒有完您代的任務,青蠶學藝不沒有殺了那下江三十二寨的鄉佬,反而讓二長老折在手里,令我們苗寨丟了一個大丑。”
“青蠶本事不夠,實在無用至極,還請真圣大人懲罰。”
阿青璞砰地抬手,甩出了一個杯子喝道:“蠢貨。”
青蠶嚇得砰地跪下了。
阿青璞嫌惡地瞥了眼頭頂,才疾言厲地道:“我是怪你學藝不嗎?我是怪你太蠢。既然知道此人是你最大的威脅,如今眼見著離開了,你居然只曉得在這里向我請罪,不知道去做你該做的事。”
“要不是你是景哥哥表妹,是他小時候最看重的后輩,以你這優寡斷的格,我早就換一個人扶植了。”
青蠶下意識地抬頭:“圣您的意思是?”
阿青璞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指甲,淡淡地開口道:“縱然是擁有著九蠱,一個死人也是沒辦法統領苗寨的。那下江三十二寨的鄉佬,在中寨除了那棟竹樓無可去。而這幾天天氣炎熱,竹樓是極容易失火的。”
“你懂嗎?”
青蠶下意識打了個寒,指甲掐了手心:“青蠶明白了。”
阿青璞淡淡道:“去吧。過幾天的圣選拔,我已經讓人疏通了所有關卡了。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別再讓我失了。”
青蠶遲疑地道:“可是我的五蠱與青蟲蠱都被吃了。沒有蠱蟲,我只怕……”
“只怕什麼?”阿青璞冷冷地掀起眼皮,嘲諷地看著青蠶,“擁有了五蠱以后,還從中寨其他人手里搶來了青蟲蠱、蛇蠱的人,這時候與我裝起了純良?”
“那下江三十二寨的鄉佬手里不是有一只九蠱嗎?別告訴我你沒有心。”
青蠶見自己被拆穿了,忙跪了下來道:“青蠶知道怎麼做了。請真圣大人等青蠶的喜訊。”
說罷轉飛快離開,角狠地翹起。
今日吃得虧太大了。
下江三十二寨的鄉佬,你就拿命來償還吧。
九蠱,也屬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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