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萬黛睜大雙眼看著考得過分近的陸云卿，面張，卻未慌。

“將你當初得病，治病的細節，以及陸鈞城送藥的細節，全部告訴我。”

陸云卿第一句話就讓萬黛變了臉，“這可能會讓你回憶起很痛苦的事，不過我向你保證，這場易，對你超所值。”

“好！”

萬黛咬咬牙，果斷答應。不過是回憶罷了，還承得起，再痛苦沒有比現在的狀態更痛苦了。

“嗯。”

陸云卿從雅間找來紙筆，似乎是要記錄下來。

萬黛也不在意，緩緩說起時之事，這些年來表面不聲，心中卻一直都在痛苦中煎熬，卻怕家人擔心，無人能傾訴。陸云卿是陌生人，日后見面的機會不多，面對他毫無力，積蓄的痛苦通過訴說排解出來，萬黛覺輕松了許多。

陸云卿筆下未停。

似乎是回想過許多遍，萬黛的記憶很清晰，即便是八年過去，依然記得每一個細節。

萬黛六歲之時，手腳逐漸出現搐痙攣的病癥，為此萬家遍訪京城名醫，卻不能有毫緩解。如此過去兩年，萬黛四肢已經失去大部分知覺，只剩手指頭和腳趾能彈。

雖一直在重病，萬黛卻表現出天才般的經商天賦，即便行不便，也將家中行商管理得蒸蒸日上。

萬家上下因此也從不曾放棄治療，最終在萬黛八歲生日那天，好運接到墨宮神醫。

萬家上下大喜，神醫一番診斷后，最終確定萬黛先天不足，四肢所生寒癥，須得以金花彌補先天不足，寒癥自可痊愈。

金花雖不是特別珍貴的藥材，但因藥剛猛，世間藥方鮮以之藥，卻也罕見。即便萬家是大夏首屈一指的珍稀藥材行商，尋訪大夏數月，卻也沒有金花的半點消息。

恰在此時，萬家偶然得知定北侯那倒上門的姑爺手中似乎有此，萬家之人主接。

當時陸鈞城在定北侯府中已經站穩腳跟，剛剛接手三大商會不過半年，正確萬家的供貨渠道，萬家稍一接，陸鈞城便欣然應下，帶上金花趕赴萬家府邸。

墨宮神醫檢查之后，確定其就是金花，陸鈞城自然樂意將之作為與萬家合作的籌碼，十分爽快地將金花贈予萬家，便在萬家的首肯下，與之攀談合作事宜。

可萬黛飲下金花所熬之藥后，寒癥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擴散至全，凍得直接昏死過去，差點命歸西天

。

墨宮神醫以莫大代價才將救回，抱住一條命，可手腳卻已全然凍死，沒有半分知覺，也再無半分治愈的可能。

陸云卿聽到這里，手中筆尖頓了頓，問道：“墨宮神醫是何份？為何你們如此信任他，從不懷疑？”

萬黛見不知道墨宮，也不奇怪，當即解釋道：“墨宮，乃是皇宮所屬，質與醫院差不多，地位卻在其之上。蓋因為里面的醫師無一不是手段通神，疑難雜癥在其手中都不是難題。”

“那又如何？”

陸云卿眉頭微挑，“即便墨宮在皇宮地位特殊，你也無法保證里面都是好人。我整場聽下來，只有一個想法——這是一場刻意安排的局！想要的東西，不過數月就自送上門，天底下哪里有那麼好的事？墨宮、陸鈞城、金花，這一步步都有人在背后推，太明顯了。”

萬黛心中轟然一震，瞳孔驟，“不可能！我那時才八歲，我萬家更是從不與人結惡，憑什麼害我？”

“你不害人，別人就不會害你了嗎？”

陸云卿瞇了瞇眼，話聲放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人不想定北侯的商會起來，用你斷掉二者之間的線，影響可以降到最小。”

“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

萬黛咬銀牙，“你不明白，墨宮神醫不一樣！那是一群只知道鉆研醫的世外高人，又怎會參與到謀之中？”

陸云卿無聲一笑，不再在這個話題上與萬黛扯皮，已經得到想知道的東西。

“萬黛，你的籌碼我很滿意，作為換，我會為你請一位前輩出山，幫你醫治。”

陸云卿一言出，石破天驚！

萬黛面孔震，聲音都在，“不可能，墨宮的人都說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陸云卿收好記錄的紙張，放懷中，一邊說道：“你連京城都沒走出過，又怎麼知道天底下不會有比墨宮神醫更厲害的人？你還年輕，難道就準備一輩子在椅子上度過？”

說到這里，陸云卿微微一笑：“放心，那是一位前輩。子隨和，很好說話。你若答應，明天夜間子時，來此。”

陸云卿寫下一行字，在萬黛眼前晃了晃。

萬黛看到上面的地點，心中松了口氣，在朱雀大街，也不是什麼地點，應該安全。

“好！”

萬黛一口答應下來，若是可以，誰也不想當個廢人，從陸云卿的談判手段就能

看出來，不是一般人，既然敢夸下海口，那自己就去試試。

“很好，那我們之間的易達。”

陸云卿笑容恢復和，不再顯得那麼有侵略，“萬大小姐說服家中遇定北侯合作，應該不難。此次談判因為萬大小姐的明智，異常順利，所以我臨時決定，再免費附送一條信息給你。”

“云小姐真是會做生意。”

萬黛笑著回應道：“愿聞其詳。”

“我想，令堂與令尊之所以不信你的話，是因為覺得陸鈞城沒有如此做的必要，畢竟若是定北侯能與你們達合作，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陸云卿笑得眉眼彎彎，眼中卻有冷芒閃過，“但你們忽略了一件事，陸鈞城真是看上定北侯的財產，才倒的嗎？”

萬黛頓時一怔，“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陸云卿已走到里屋門邊，嫣然一笑道：“他是冥府的棋子，可恨，一點也不可憐。”

話說完，陸云卿回開門，眨眼消失在門外，只留下陷巨大震驚中的萬黛，久久不曾回神。

……

出了藥膳閣，陸云卿一陣輕松，腦海中卻在回想萬黛的病癥。

有些把握，萬黛的寒癥雖然嚴重，且還經過金花的摧殘，卻也并不代表一生機都沒有。

若是猜的沒錯，那多金花經過特殊理，乃是一朵罕見的生長在極之地的金花，所謂極必反，金花烈到極致，再經過簡單調配，就能變一碗極為兇猛的寒毒。

寒毒加上寒癥，可謂是雪上加霜，萬黛那樣居然還沒死，那墨宮神醫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只是那些人未必知道，這等金花即便是經過調配，在極寒之中也蘊含一極為純凈的藥力，這一未散，萬黛四肢便有一生機。

陸云卿如此想著，忽然面前多出一道宮裝倩影。

抬頭看到來人，卻是詫異，“你怎麼在這？”

季嫣然一笑，“我先去了侯府，聽說你在這，就特地來找你，我已經是自由之了，你說的話應該算話吧？”

陸云卿頓時一怔，“你和沈澈……”

“都是假的！”

季一把攬住陸云卿的臂彎，邊走邊說道：“陪我逛逛，真是好久都未曾這般輕松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我跟你慢慢說。”

假的？

陸云卿眼底掠過一抹亮，旋即輕笑：“好。”

二人結伴，很快來到一間坊，季一邊挑服，一邊將和沈澈之間的計劃說給陸云卿聽。

“父親果真是拿我沒辦法，沒過兩天就向沈澈妥協了。接產業耽擱了好幾天，不然我早就來找你了。”

季說著，從架子上拿下一套淡的留仙，“這個好看嗎？”

陸云卿點點頭，笑道：“幸虧是耽擱了幾天，否則我還真沒弄好你的去。不過，你可要想好了，我這里……其實不太平。”

季一聽，眸子居然亮了起來，滿含期待地問道：“你背后還有江湖勢力？”

陸云卿不明白為何突然激起來，沉一下，勉強點頭道：“算是吧。”

“哇！”

季驚嘆一聲，眼中分明充滿向往，“別看我見都很害怕，其實我也做過浪跡天涯、刀劍相伴的江湖夢呢！從前我沒那個條件，現在我可以試試！”

說著，季直接將手里的子放回架上，拉住陸云卿就道：“我們去看看長衫，男扮裝肯定很有意思。”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陸云卿有些無奈，“你我后面都跟了不尾，我先替你易容，送去安置。那地方的對敵手段還未布置好，你到時候可千萬別瞎跑。”

“易容？！還有機關？”

季雙眸更亮了，幾乎是瞬間就想起自己看過的那些武俠游記，“原來真有這些東西啊。”

陸云卿越發無奈了，推著季就進了試間。

在沈澈前世的回憶當中，的確有提及過季，即便只是只言片語。

五年后，瘋了，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最后死在庭深手中，為此庭深還升了。

那時，不知道季與庭深之間的糾葛，今生遇到后，心中難免復雜，想起自己前世還不是跟季一樣，一直都在父母面前搖尾乞憐，祈求那一點來自父母的真心疼。

可今生的嗎，明白那份永遠也不會屬于。季不懂，甚至為此絕跳河，便沒忍住，幫了。

只是也因此，讓季提前離錮，是否會為前世那個魔頭？

陸云卿不知道，卻也只能著頭皮走下去。

……

陸云卿手中備了不材料，直接將自己和季主仆四人全都易了容，又換上新服，最后喚來忘塵來了一個金蟬殼。

等待暗中跟蹤兩人的人馬發覺，已經是半個時辰后的事，而陸云卿從坊來到來福樓，僅僅只需半刻鐘。

季呆呆地坐在大堂的凳子上，看著普普通通的酒樓，心頭浮現出濃濃的落差。

江湖勢力……就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