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卿回到院子,眼眶周圍的已淡了下去,神恢復如常。
環兒見回來,立刻迎上前去說道:“小姐,方才侯爺派人過來傳話,讓您換服,與他一同去夢真樓拜訪。”
不知覺歸家宴已過去小半個月。云固安這個時候去拜訪夢真樓,時機拿得剛剛好。
陸云卿微微頷首,回屋換挑上一套素凈的長換上,隨后帶上面紗,只出一雙漆黑如夜的星眸,氣質干凈得如一朵小白花兒。
陸云卿換裝很快,云固安在門口沒等多久,便看到陸云卿款款踏出侯府側門,青白的長與白面頰相映,顯得端莊乖巧,純真無邪。
云固安略微打量一眼,暗暗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幅打扮,旋即沉聲道:“夢真樓樓主在穿話中暗示要見你,別出馬腳。”
陸云卿聞言微怔,繼而輕輕點頭,側上馬車,其心中卻泛出諸多念頭。
云固安對態度向來淡漠,本來還奇怪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帶出門了,原來是沈澈暗示。
沈澈…為何要見?
以他的子,他們二人之間的糾葛并不多,還不至于非要見面詳談才是。
看不,想不通。
陸云卿蹙了蹙眉,便不再多想,安然靠在塌上小憩。
等到夢真樓之后,一切自有答案。
在前一輛馬車當中的云固安,心中卻是另有想法。
夢真樓樓主的暗示太直白,令他不得不生出猜想。
樓主看上云卿了?
云固安眉頭擰一,陷沉思。
相傳夢真樓是專門為那樓主搜集天下藥材所立,若傳言為真,樓主就是夢真樓主人的弱點,若云卿能掌握這一弱點。
夢真樓……或許能為他所用!
這樣一來,云卿的價值可就比之前還要高了。
念及此,云固安又想起之前他已將云卿擺在了風口浪尖,臉上頓時劃過一抹郁悶之。
云卿無疑是他選出來的靶子,用來轉移八方投遞而來的視線,如此他才能更好藏底牌。
可人算不如天算,云卿居然被夢真樓看上了。
原本他覺得,給那丫頭安排的保護已經夠多了,現在看來……還是不夠。
……
夢真樓總樓建在朱雀大街一側,名為夢園,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繁華的最中心,占據了足足半個坊的面積,比一般的王侯府邸還要大上許多。
如此規模,已不僅僅是有銀子就能辦到的,還得有足夠的背景,否則是占地面積超過王侯這一項,就足以治夢真樓主人死罪!
掛著“云”字的兩輛馬車直接駛夢園,停在主樓前院門口。
陸云卿走下車來,抬頭便見不遠那足夠七八層高的夢真樓總樓,樓層豎刻著“夢真樓”三個鎏金大字,即便是站在夢園之外,也能看地清清楚楚。
馬車被小廝拉走,陸云卿剛走到云固安邊站定,便看到一名帶著面的管事過來,管事一黑,前繡著三枚圓月印記。
陸云卿眸微閃,回想起來京城后惡補的各方勢力辨別印記。
此人,是夢真樓總管,地位僅次于樓主與副樓主們。
“侯爺大駕觀臨,敝樓真是有失遠迎啊。”
總管聲音渾厚,聽上去像是三十歲開外的中年人,不排除為善口技者。
“不巧樓主外出未歸,副樓主們亦是在外奔波收集藥材,只能由在下接待侯爺,還侯爺不要怪罪。”
總管笑呵呵說著,語氣前輩,微歉然。
“有總管你接待,本侯爺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云固安似乎與夢真樓接不,毫不惱,反是客氣得很。
貴樓高層常年不在,京城能接到這一層的人都知曉,不過這些樓主們在外面究竟是在收集藥材,還是干別的,除了夢真樓自己,誰也說不清。
總管點了點頭,虛手一引,“侯爺,請!樓主已恭候多時了。”
云固安頷首,踏步而出,陸云卿立刻跟上。
片刻之后,云固安在前廳見到了沈澈,兩人客套一番,話題很快轉到互相試探上。
不過兩人都是明之輩,打了小半天的機鋒,誰也沒能占到便宜。
云固安暗暗嘆一聲后生可畏,隨后借了個由頭去偏廳與總管談生意,故意將前廳留給了陸云卿。
目送云固安離開,沈澈長眉微挑,視線落到陸云卿上,一雙銳利的眉眼立刻化作,“陸姑娘,別來無恙?”
此時的沈澈,就像是一只猛虎,忽然放下了防備。
溫和。
這個從不曾在他上出現的詞匯,忽然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陸云卿愣住了,恍惚間仿佛回到前世大牢中,看到那個被人強行剝去外殼,淋淋的,沒了爪牙的他。
不,還是不一樣的。
他那麼警惕的人,居然會在面前主
放下防備?
真是……荒唐!
沈澈察覺到小姑娘的走神,眉間微擰,忽然起,走到陸云卿面前。
猝然撲鼻的清冽藥香,驚得回神,抬頭對上男人幽深的瞳眸,極度維持的平靜瞬間破裂
沈澈不知從眼中看到了什麼,忽然輕笑,拉起陸云卿的袖子,轉往里走。
“你干什麼?!”
陸云卿小聲驚呼,“男授不親,樓主這般過于無禮!”
沈澈像是沒聽到,一直來到最頂層,才松開陸云卿的袖子,隨手摘了臉上的面,放在門邊的置架上。
陸云卿掃視一眼周圍,書架上的冊子放得滿滿當當,有一本扔在旁邊的茶幾上,翻開一半,桌上略顯凌,堆積的傳信竹筒著幾張薄紙,約可見幾點朱紅圈字,書桌不遠駕著屏風,依稀能看到屏風后面的塌,榻邊還有幾件換下來的長服。
,都是他的痕跡。
陸云卿臉頓時紅了,瓷白的面頰出的霞紅,霎時好看。
心中的沈澈,當是神祗一般不食人間煙火,是的救贖,是的高不可攀,可今天沈澈卻將他帶到他生活的住所。
原來,他也只是凡人啊……
陸云卿不可抑制地升起這般念頭,神祗的一面鏡子,瞬間破碎。心了,再清醒也沒用。
咬咬牙,抬頭看向正始作俑者,“你…你怎麼能帶我來這里?”
結…結了?
陸云卿啊陸云卿,你可真是沒出息!
沈澈忍不住低笑出聲,看到面前的小人兒氣呼呼的,耳朵都染了紅翡翠。
真若晶瑩剔的玉,令他不釋手。
小姑娘臉皮薄,本就惹了不高興,若是再逗,可就大事不妙了。
沈澈涼薄地活了十五年,此時此刻面對陸云卿,卻無師自通,將什麼都考慮到了,溫聲說道:“別慌,此并非我居所,只是用來辦事的地方,偶爾也用來見些。”
陸云卿看著沈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天沈澈的表現,大大超出的想象,甚至無法將他與前世的他聯系起來。
這是同一個人嗎?
陸云卿深吸一口氣,強自下心頭紛的思緒,了眉心,無奈道:“小王爺理解錯了,小子雖愚笨,可也知道這里定是夢真樓絕之所,您帶我來這里,就不怕泄?”
沈澈聽到陸云卿的稱呼,頓時有些不喜,“你我
什麼?”
陸云卿微微一怔,聲音放輕,“小王爺?”
“換一個。”
沈澈突然靠近,陸云卿下意識后退兩步,這般舉,更令沈澈眼神鷙。
小姑娘也怕他?和其他人一樣?
敏察覺到對方的不喜,陸云卿心底有些莫名其妙,卻又暗暗松了口氣。
喜怒無常,他總歸還是喜怒無常的。
這一點,證明他還是他,沒有被人掉包。
沈澈很快意識到自己緒不對勁,怕是嚇到了小姑娘,他輕咳一聲退后兩步,聲線卻無法恢復之前溫和,語氣冷淡地說道:“今日邀你前來,只是想說,歸家宴上,我并非有意騙你,我在夢真樓的份不能暴。”
陸云卿輕輕頷首,看著沈澈的眸泛出異。
他這是在做什麼?
解釋?
高傲如他,他人與他何干?為何要向自己解釋這些?
陸云卿不明白,心中卻本能般地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一個……永遠也不敢證實的想法。
“你聽明白了?”
小姑娘的表有些奇怪,沈澈不確定,忍不住多問一句。
陸云卿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明白,小一定謹守,不會將您的份告訴任何人。”
沈澈:“……”
他破天荒頭一遭跟解釋半天,在眼中,居然是威脅?
看著眼前似乎依然懵懂的小姑娘,沈澈不得不說服自己,還太小,有些事,不懂是應該的。
小姑娘不能打,不能罵,被嚇跑了……他更虧。
他擰了擰眉心,強行將心中被撥出的火氣了下去,聲音低沉地說道:“以后在沒外人的況下,我沈澈,不得我小王爺。”
“為什麼?”
陸云卿錯愕,眼前男人的種種表現早就超出兩世的認知。
“沒有為什麼。”
沈澈冷然一笑,“這是本王的命令。”
既然年紀小聽不懂,那就由他親自教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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