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歸家宴的請帖便送到了京城各個王公貴族府上,“云卿”二字再次為京城上層圈子茶余飯后的談資。
“太高調了!”
“定北侯十幾年不辦宴會,這次居然為了一個養破例,怪哉!”
“讓一個沒有緣關系的丫頭正名,也不怕丟了侯府的臉面!”
“我倒是覺得不奇怪,痛失孤的人,不能以常理視之……”
“是極是極。”
“……”
一封燙金請帖由定北侯府大管家親自送到鎮王府。
鎮王乃異王,當年為夏朝立下汗馬功勞,大權在握。
自十二年前那場劫難后,鎮王重傷,自此一睡不醒,了活死人,鎮王夫人為夫君擋了一劍,死。
彼時,鎮王大兒沈珞堪堪七歲,二子沈澈,三歲。
起初幾年,礙于鎮王威名,他人不敢鯽魚鎮王府,圣上念救駕之恩,亦是對鎮王照顧有加。
可時間久了,會變淡。
僅僅不過五年,鎮王就被算計差點被滿門抄家,的好在大小姐沈珞拜文相為師,有文相出謀劃策,在背后撐腰,鎮王府總算熬過一劫,但依然岌岌可危。
這般況,一直持續到半個月前,沈澈立下大功,鎮王府危機才算暫時解除。
而今的鎮王府,依然是大小姐當家,大小姐不在府中,請帖便到了二爺書桌上。
“云卿……”
沈澈著一玄,長眉鬢,往日冷冽的致黑眸罕見地帶著一和,嗓音清潤。
“阿一你說,這是嗎?”
侍在一旁的阿一思忖片刻,搖頭道:“公子,不可能的,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之事?陸姑娘要來京城不假,可如何能與云府搭上線?”
沈澈聞言,眉頭微擰,“那為何尋遍了京城大街小巷,找不到?”
阿一心中也是疑,悶悶地道:“興許是姓埋名了,您也知道,陸姑娘現在份敏,肯定不會以真面目示人。京城人流何等復雜,即便是以我們的暗樁查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沈澈了眉心,若有似無地嘆了一聲。
“那公子,這定北侯府,咱們去還是不去?”
阿一問到關鍵上。
“不去。”
沈澈面轉冷。
定北侯向來心機深沉,他地位尷尬,至今未投黨派,他若是低調一點還好說,皇子們不會為難他
,而今這般高調,定是有所作。
鎮王府若是去趟渾水,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面會頃刻崩塌。
所以,不能去。
阿一點頭表示明白,毫不意外。
公子三歲失了父母,又因王府危機排。自從四歲那年差點被人在宴會上毒死,公子就再也不去赴任何宴了。
那時,人人都說鎮王府二子膽小如鼠,不比大小姐沈珞,是個不折不扣的廢。
直到他不聲不響,拿到了墨玉梅花令,跌破京城貴胄眼鏡。
正是憑了墨玉梅花令,年僅十二歲的公子,為每日上朝員當中,年數最小的。
而今,過去三年。
當年的嘲笑早就不見蹤影,“膽小如鼠”也了“天才桀驁,冷傲”,甚至很多人暗地里都沈澈“小鎮王”!
沈珞在前撐住了鎮王府的門楣,沈澈在后穩住了鎮王府的地位。
一對姐弟,一文一武,被朝堂上下稱作“棟梁之才”!
鎮王府太弱了不好,太強了……更不好。
所謂的“小鎮王”,不過是捧殺之!
公子越是天才,想殺他的人便越多,這三年來暗殺公子的頻率太高了,他都數不過來。
若是常人,每天都要提防從暗中來的冷箭,神經繃,早就瘋了。
公子卻依舊如常人一般,只是終年不見笑容。
暗殺的事都瞞著大小姐,導致姐弟二人關系不和。
數個月前,公子再次遇襲,為了救他導致毒發作,求醫臨走之前不惜故意與大小姐大吵一架,氣得大小姐住進了文館,到今天都沒回來。
若非在陸州城遇到了陸姑娘,那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阿一想得有些多了,沈澈喊了幾遍他才聽見,他連忙收攝心神,“公子,您剛才說什麼?”
沈澈挑眉睨了眼阿一,將請帖扔在桌上。
“去赴宴。”
“啊?”阿一雙眼微瞠。
沈澈角牽了牽,“換個份去,這些年定北侯藏得厲害,總得親眼去瞧瞧。”
阿一連聲應是,心中卻有幾分古怪。
這話聽著,怎麼都有點蓋彌彰的意思。
……
一晃眼,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宴會當天,早已準備多天的定北侯府張燈結彩,花圃里擺滿了從外地運來的名貴鮮花,香飄四溢。仆人們皆是穿上統一的
大紅長衫長,整齊地立在侯府大門兩側迎客。
侯府門前自天將黑,便有馬車源源不斷地趕來赴宴,喧鬧震天,好不熱鬧。
“夢真樓有客到!奉墨綠翡翠鐲一對!”
站在門口的禮司接過請帖喊出聲,門前周遭喧鬧的聲音立刻為之一靜,旋即四面八方響起竊竊私語之聲。
“夢真樓?!”
“定北侯的面子可真大,居然能把夢真樓的人引來。”
“誰說不是?當年三皇子宴請夢真樓樓主,夢真樓放了鴿子不說,三皇子居然拿夢真樓沒轍。”
“傳聞這夢真樓勢力與冥府也不遑多讓,雖說是什麼生意都做,但做的最多的,還是殺人的買賣!”
“你怎麼知道?”
“我聽我三姑舅舅家的大娘姑爺說的,千真萬確。”
“……”
集的議論聲當中,一道形頎長的影從馬車走下,灰斗篷披肩,帽子擋住了大半的臉,有人悄悄靠近去看,卻只看到帽子低下半面白玉面。
“你看什麼?”
“誰不知道夢真樓的高層,人人都戴著白玉面,你就是湊到他跟前,也不知道他是誰。”
“我這不是想看看面嘛……”
那人說著,看到夢真樓之人冷眸掃來,嚇得立刻息聲,遠遠躲開。
“樓主,進去吧。”
戴著白玉面的阿一在沈澈耳邊說道,聲音不小,被許多人聽見。
夢真樓來了樓主,是真正的嫡系人,足可見對定北侯府的重視。
沈澈峰邪勾,舉步上前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定北侯云固安匆匆趕來,抱拳笑道:
“沒想到樓主竟有空臨,真是令敝府蓬蓽生啊。”
沈澈輕咳一聲,聲線與往日冷厲不同,溫潤中含著一可稱親切的暖意,“侯爺客氣了,定北侯府不輕易設宴,夢真樓自然是要來捧捧場的。”
沈澈話中有話,言下之意,分明是說“若是不澆一把油,火怎麼能燒得更旺?”
云固安笑容微斂,本不接話頭,直言道:“時候不早了,樓主還請落座。”
沈澈手抵著間再次輕咳兩聲,笑道:“叨擾了。”
云固安目送他進去,老眼中芒微閃。
傳聞夢真樓樓主染有心疾,活不過二十歲,夢真樓建樓的初衷,就是為此搜集天下珍貴藥材,為他吊命。
看來,傳聞不
假。
……
正當沈澈與云固安在門口短暫鋒的同時,后院,夏氏正在親手為陸云卿梳妝打扮。
“今日的宴,你是主角。若是穿著素淡了,不合場面。”
夏氏拿來一套白宮裝,上面用金線繡著雀展翅之畫,流溢彩,華貴異常。
“這是金面繡,郡主才有資格穿。不過我當年好歹也是王爺之,即便沒有你爺爺撐腰,位分也足夠了。”
夏氏一邊說著,一邊給陸云卿穿戴,“這幾日教養嬤嬤教你的禮數,可曾記住?”
“放心。”
陸云卿聲線乖巧糯,“孩兒都記著呢,絕對不給云家丟臉。”
夏氏欣地點了點頭,穿戴好后,扶著陸云卿的雙肩轉過來,臉上的笑容頓時止不住了。
眼前的小人兒今日梳了高高的發髻,金發冠上鑲滿名貴的南珠,顯貴卻毫不俗氣。
發冠下的小臉致,紅齒白,眉間一點殷紅印記,襯得雪白,仿若剝了殼的蛋,。
再配以白金宮裝長拖地,天生清冷的氣質仿佛也因此鋪展開,得令人窒息。
“小小姐穿這真是太好看了!”
懷蓉兩眼冒,驚嘆出聲,“真是仙下凡!小小姐再長幾年,京城提親的人怕是要踏破咱們侯府大門了。”
陸云卿最后蒙上面紗,聽到懷蓉所言,小臉微紅,害地輕笑:“懷嬤嬤就不要取笑云卿了。”
懷蓉聞言樂了,連忙擺手,“好,嬤嬤不說。”
夏氏笑著抬頭看了眼天,隨后輕輕拉起陸云卿的小手,“時候差不多了,隨我去前廳。”
“嗯。”
與此同時,侯府前廳大堂當中,賓客滿座,陸鈞城就僅次于主桌的次桌上,面孔泛著一晴不定。
定北侯的心思,向來是好猜的。這些年來他投其所好,地位步步高升,人人都將他當侯府真正的姑爺,連他自己都這麼想的。
可這次,定北侯忽然宴請四方,高調異常。
他猜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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