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卿眉頭一挑，揮手讓忘塵停下。

老太爺見狀微松了口氣，眼中似在回憶當年，輕嘆了一聲，緩緩開口。

“老夫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你父親……”

“陸鈞城！”

陸云卿冷著臉輕喝。

老太爺語氣頓了一下，改口道：“只知道鈞城他跟一伙神勢力有關系，而且關系還不淺。”

陸云卿目一閃，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麼，立刻就想起了李昭慶之前接的那些黑人。

瞇了瞇眼，道：“何以見得？”

“老夫親眼看到，那些人對鈞城言聽計從，鈞城在那神勢力當中，應該地位不低。”

說完這句話，老太爺見陸云卿沒反應，便繼續說，“十二年前，你娘被他帶回來，老夫看得出來，鈞城他對你娘是認真的，雖然你娘回來后就一直被圈在院子里，可鈞城他并未虧待你娘，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并未虧待？

陸云卿冷冷一笑，還有什麼是比失去自由更糟糕的？且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都無法得知當年娘親跟了陸鈞城，是不是自愿的。

若是被強行擄過來的，談什麼最好？

“你娘來了沒一年，就生下了你。鈞城自然歡喜得很，還想親自給你取名，你娘說，你云卿，鈞城二話不說就定下了這個名字，都沒問過家中長輩。鈞城看著你娘，那兩年簡直如癡如醉，連那神勢力也有接，就一直待在你娘院子里，整日不出來。

直到兩年后，你娘生下元晏，母子平安，可鈞城卻一點都不高興，忽然從外面回來，臉難看之極。二話不說要帶著你娘離開，手段很是魯。

你娘為我陸家生下子嗣，怎麼說也是功臣，老夫怎麼忍心，立刻上去阻攔詢問原因。

可鈞城他就像是被人下了咒，本聽不進我的話，老夫與他吵了片刻，他居然一劍刺死了你娘！！

老夫被嚇壞了，回過神來，鈞城已經離開，再回家的時候兩手空空，老夫便沒再看見過你娘。老夫私心作祟，不想讓兒子下牢，只能昧著良心將消息封鎖下來。鈞城似乎是傷心過度，離開去了京城，十年未歸，后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說到此，老太爺熄了聲，略有張地盯著陸云卿。

陸云卿神淡漠，清冷的眸子著虛無縹緲的空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太爺心頭越發，他說的話，九真一假，不相信陸云卿會察覺出什麼，楊氏

當年在家中的地位很低，本沒資格接到這些，最多只是看了一眼，哪里有他知道的多？

不知過了多久，陸云卿眸子了，冷冰冰地視線落在老太爺上，令其忍不住打了個寒。

“只是這般？”

陸云卿挑了挑細長的眉，目如同利劍刺老太爺心中，令他呼吸微窒。

老太爺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變得悲憤又無奈，“老夫已經將所有都說了！你難道要毀諾？！”

陸云卿扯了扯角，譏諷輕笑，“老太爺，我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

瞥眼示意環兒，后者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個漆黑如墨的藥丸，上前放在老太爺面前。

老太爺看著桌上的藥丸，立刻瞪圓了眼睛，“你……”

“你說的，我談不上滿意，卻也談不上不滿意。”

陸云卿在笑，眼神卻冷若冰霜，“可我就這麼大搖大擺來了，不論您的答案令我滿意與否，我總要抹除一些痕跡的。您放心，陸家……還是陸家，我會讓楊氏回來挽救局面，不至于讓陸家產業崩盤。”

老太爺聞言，臉上最后一也消失不見，他死死盯著陸云卿那張淡漠之極的面孔，心滿是最后的掙扎。

許是過去了一個世紀，老太爺繃的子忽然放松下來，冷汗了襟，低沉又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藥，是什麼效果？”

陸云卿勾一笑，笑得很是明，“老太爺放心，您死不了。您若是死了，我可就不好辦了。所以這藥丹，只會讓您引發卒中（中風）。”

老太爺渾劇烈一，看著陸云卿的目，仿佛要將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這個畜生！”

“多謝夸獎。”

陸云卿笑意盈盈，“我若是畜生，您可就是老畜生了，我們……彼此彼此，誰也別嫌棄。”

“……你……你！”

老太爺捂著口，雙目圓瞪，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在這樣下去，說不定本不需要吃藥，他也能卒中。

陸云卿卻不想再浪費時間了，目一冷，“忘塵！”

忘塵立刻上前將藥丸生生塞進老太爺里咽下。

毒丹口即化，老太爺很快翻起來白眼，倒在地上搐起來。

陸云卿淡漠地看著地上的人影，不為所，起離開，順手讓忘塵解決了老太爺的心腹老仆。

而今整個陸家的產業都是老太爺再

親自管理，待得他們離開后，沒過多久，陸家便轟然大。

楊氏收到這個消息剛出門來到陸宅門前不遠，便被一個小乞丐塞了一張紙條。

滿臉疑地展開紙條，看到上面的自己，頓時臉大變，倉惶地了四周。

在沒見到那道令恐懼的倩影，頓時重重松了口氣，眼中重新浮現算計。

既然陸云卿已經離開，山中無老虎，也沒什麼好怕的。

雖然不知道陸云卿在陸家做了什麼，既然老太爺不行了，陸家老宅再沒什麼厲害人，重新掌控，輕而易舉。

到時，陸家的下人需要清洗，幫陸云卿抹除一些痕跡，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至于陸云卿的目的，楊氏不愿多想，只想守著陸宅這一畝三分地，至于從前的野心，早就在陸州城之時就被打散了。

強如李紅嫣，強如整個李家，還不是被陸云卿玩弄于鼓掌之間，頃刻死得干干凈凈！

連李紅嫣都比不上，如何能與陸云卿抗衡？

……

潛鎮發生了什麼，陸云卿不愿多想。

即便楊氏還沒被嚇破了膽，還有些小心思，也無所謂，左右也怕死，是不敢去告訴陸鈞城的。

當初聽敘述當年往事，就聽出來了……楊氏很怕陸鈞城。

再退一萬步說，陸云卿這個人死在了眾目睽睽之下，陸鈞城與楊氏淡薄，他對楊氏又有多信任。

就算楊氏敢說，陸鈞城會信嗎？

陸云卿閉上了雙眸，眉間出一疲憊，不想再回憶與陸州有關的任何記憶。

罪無可恕，唯有復仇，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元晏，你要走得慢一些，等等姐姐……”

……

去往京城的路很遠，很崎嶇。

在經歷兩個月的長途跋涉，陸云卿終于來到京城城郊。

祥云寺，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寺廟。

眼見天漸晚，三人直接在寺廟歇了腳，這兩個月干糧都快吃吐了，再吃祥云寺的齋飯，倒也別有一番味。

夜，寺一片靜謐，禪境安然。

陸云卿躺在床榻上睜開眼，眼中雖泛著疲憊，卻無毫睡意。

失眠已習慣，陸云卿也不意外，起推開門。

夏夜的風異常清涼，吹起陸云卿耳邊的發，令抑許久的心，也有了些許安寧放松。

抿了抿，陸云卿見遠的大雄寶殿還亮著燭，蓮步輕邁，殿散出的微弱燭照亮了蒼白又憔悴的小臉。

“元晏，姐姐到京城了……”

心中輕輕呢喃，大殿門檻，卻發現本應該空無一人的殿，還有一位穿著襯的老婦人跪在佛祖面前，低沉蒼老的聲音著無盡的悲涼。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傷心人呢。

陸云卿黑眸掠過深深的懷，正要邁開步子，卻又忽然頓住。

“十二年了。”

老婦人的聲音像是嘆息，又像是哭訴，聲音帶著心，“我的兒…云舒，到底去了哪里，還回得來嗎？

求佛祖寬宥，弟子私心，即便是云舒……再也回不來了，也請您……看在弟子盡心侍奉十二年的份上，賜我一個……”

姓云……

陸云卿怔怔地看著整跪伏在團上的蒼老背影，心口緩緩。

天下間……會有那麼巧的事嗎？

不信！

可又不甘，云舒……消失了十二年，而……十二歲。

云舒，是娘的名字嗎？

陸云卿抿了一條線，很想轉就逃！還沒有做好準備，可腳下卻像是生了一樣，邁不開步子。

許是月下的影子引起了注意，老婦人子僵了一瞬，緩緩回過頭。

看到了那張被燭籠罩的小面孔，那是面無表的，淡漠的，一點都不像，明明是笑的！

可是……那張臉，分明就是！

“云舒！！”

老婦人不敢置信，老淚縱橫，踉蹌著兩步并作一步，沖到陸云卿面前狠狠抓住瘦弱的肩膀。

到實，老婦人子又是狠狠一震。

居然……不是幻覺。

在做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