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也不過,是一個猜測罷了。”
燕歡輕笑了一聲,著住持徹底灰敗下去的臉,輕聲又道:
“我并不確定竹眠糕里究竟放了些什麼,有可能是要命的毒,也有可能只有致昏不適的效果,我這也不過是賭一賭罷了。”
“放了個餌,就有魚自己迫不及待地上鉤。”
陳元北嗤笑一聲。
不愿再和住持繼續廢話下去。
他問:
“柴房里還有一個,你想要如何置他們?”
“不急。”
燕歡走到窗前,遙著高掛在夜空當中的彎月,語氣越發溫。
“說起來,還是要多謝住持,能送給我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事已至此。
住持哪里還能不明白狀況。
他知曉自己的命,已經完全掌握在了燕歡手中,心里頓如同一麻般。
額頭重重撞上了地面,住持聲道:
“饒命..還請陳小姐饒我一命....”
“你無需要我饒你,你到底能不能活,還是得看你自己的決定。”
住持一愣。
顯然沒懂燕歡的意思。
但也沒有要為住持解釋的意思,只輕笑了一聲,將目再次投到了窗外。
不過一夜之后。
陳家小姐在靜安寺遇襲,生命垂危的消息,已在悄無聲息之間,傳遍了整個都城。
陳家怒。
住持和不僧人都被陳元北親自押回了都城,送往刑部審訊。
有不流言四起。
但目標卻盡數對準了六皇子況霖年的方向。
百姓們口口相傳,猜因他忌憚況錚,擔心他有了陳家相助,會失了爭奪皇位的機會,因此才會加害燕歡。
況霖年積攢了多年的聲,因這些傳聞,而沉沒底。
但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燕歡送給況霖年的反擊,并非只有這一個。
陳家小姐遇襲的消息才傳出來不久,況霖年以勢人,想象強搶濟世堂的傳聞,也如春風吹過的雜草一般,忽然冒了出來。
如此同時。
杜衡抱著地契,跪在了刑部的大門口。
濟世堂世代承襲,救死扶傷,在民間頗有名,自然不能當做小事去理。
不過短短幾日之間。
上報告況霖年的折子陡然間增了不知多。
事發生的太快。
況霖年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等他跪在慶帝面前,已經徹底來不及了。
他派人襲殺燕歡的證據確鑿,妄圖憑借聲威,奪取濟世堂也是事實。
慶帝震怒。
當著文武百的面,他將杯盞擲向況霖年,隨著落了滿地的殘片,一聲怒吼響起。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東西!”
“父皇!”
況霖年滿心惶然,除了跪在地上,連連告著饒之外,竟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即使想說,慶帝已然聽不進去他的解釋了。
證據被清清楚楚擺在他的面前。
還要如何圓了這個謊才行?
況霖年沒了辦法,不甘心如此失勢,只能將目投向了他這一派的臣子,暗暗催促著他們開口。
但也不知為何。
那些曾經站在他后的臣子,此時竟都避開了況霖年的視線,默契的低垂著頭不出聲
而跟著況霖年同為皇后所出的況天工,不僅沒開口幫襯,反而還撇著,出一副掩蓋不住的笑意來。
他被這個皇弟了這些年。
見況霖年吃虧,心里面暗喜都來不及,還哪里能幫他求?
“父皇,這真的不是兒臣做的啊!兒臣怎會讓人去暗害陳家小姐,這定然是有賊人陷害!還請父皇明察!”
況霖年孤立無援,他跪在碎裂的瓷片之間,任憑手心被刺的鮮淋漓。
然他此時卻連疼都顧不及了。
若失了圣心,保不住皇子的位置,還談什麼大業?
“你沒有?都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在?”
慶帝甚至不給況霖年再開口的機會,袖擺一甩,直接定了他的罪名。
陳家。
汾月匆匆踏進門,看了一眼正在同燕歡對弈的陳元北,道:
“主子。”
“有話直說就好。”燕歡落下一子,也不去看汾月,只淡淡問了句:“罰了多?”.七
汾月早對燕歡這般料事如神的本事,徹底心服,也不什麼意外之。
倒是陳元北頗為好奇,但此時還有正事在線,他了問話的沖,等著汾月開口。
“三十個板子,外加足六個月,罰俸一年。”汾月嗓音一頓,又道:“不算重,但據說這板子打的極狠,皇上特地吩咐了讓老爺監看。六皇子離開的時候,面慘白,連站都站不穩了,整個后背都被浸了,估計最也要養上一個月,才能下床。”
“活該!”
陳元北冷哼一聲,眼底有寒芒一閃而過。
“照我看來,這還是輕的,居然只打了板子,還真是便宜他了!”
“就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慶帝也不會真對況霖年做些什麼,且據說所知,這似是況霖年這些年間,如此到這般懲罰,也算小懲大誡了。”
燕歡又問了幾句,將朝堂發生的種種一一聽過,心里也就算有了數。
陳元北聽一會兒,著下,疑道:
“不過說來也奇怪,之前朝堂里可是有很多大臣,都和六皇子好的,為何連一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汾月正在倒茶的作一緩,“審時度勢,不是人之常?”
說的并無道理。
但陳元北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竟問:
“他們是何時,被三皇子收買的?”
汾月一愣。
剎那間,連向陳元北的目,都增了些不對。
他這平日里紈绔子弟的模樣,竟有這個腦子,看的這般深遠。
燕歡將茶杯送到陳元北面前,又落下一子,道:
“即使沒有此事,六皇子的手底下,也沒什麼能用的人了,況錚這麼長時間,可一直都沒閑過。”
陳元北早沒了下棋的心思,他越想越是不妥,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我都能發現的事,皇上應該也能想出來才對,這會不會影響到三皇子?”
“不會。”
燕歡搖了搖頭,拿了陳元北的棋子,獨自對弈了起來。
“打從況錚回來之后,皇上對六皇子的態度,就變得很是微妙了。”
“你的意思是....”
許是忽然出現在腦子里的念頭,實在過于驚駭了些,陳元北結一滾,再次開口時,嗓音不自覺低了不。
“皇上有意,想把皇位給三皇子?”
汾月神一肅。
連忙去關了門窗,防止被人聽到只言片語。
有些言論,可萬萬說不得,要是傳出去,即使陳元北是陳家爺,也照樣擔待不起。
“我又不是皇上,哪里能知曉他心里在想什麼?”
燕歡這才抬眸看了陳元北一眼,見他滿臉的擔憂,不由一笑,道:
“即使真如你所說,對陳家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樁,為何還要板著一張臉?”
“對我們是好事,但對你可不是。”
陳元北重重嘆了口氣。
無意識了一枚棋子在手中,他連棋局也不看,只隨意一落。
汾月還以為他要說什麼,但等了好一會兒,除了漸漸起的棋盤外,什麼也沒瞧見。
勝負早已分明。
燕歡卻也不急,按照陳元北的落子,繼續進行了下去。
“我雖然對那些權謀之類的事,懂的不算多,但怎也都聽爹說起過一些的。”陳元北吸了口氣,盡可能放輕了語氣,道:“即使是皇上,有不由人的地方,不能全憑自己的心意做事,更不能...”
陳元北低下頭。
似有些不敢面對燕歡一般,只喃喃著道:
“只眷顧一個子。”
棋子陷僵局。
燕歡思索了片刻,才如忽想起還有陳元北的存在一般,道:
“你想說什麼,大可直言就好。”
“歡,我知曉一些長平郡主從前的故事,你這等過往,真的愿意一輩子留在深宮當中,只等著他一時的眷顧嗎?”
陳元北不明。
以燕歡的聰慧見識,很多道理本就無需旁人提點,自己看的最為清楚。
但仍來到了大況。
難道真的打算幫況錚繼承皇位,然后一輩子陷在深宮,和其他后妃爭風吃醋,只為了一眼的眷顧?
若如此。
還哪里是陳元北認識的燕歡?
“四哥,我...”
燕歡話說到一半,就被陳元北打斷。
“歡,若你想離開的話...”
他豁然起。
向著燕歡走進一步。
然而剩下的話還沒講出口,就被汾月刻意提高的嗓音打斷。
“恭迎殿下!”
打開門,彎低了,同時在暗地里給陳元北使了個眼,讓他千萬莫要再繼續胡言語下去。
陳元北暗嘆一聲,縱使滿心不甘,但還是況錚彎拜道:
“見過三殿下。”
“嗯。”
況錚微微頷首,竟親自去扶了陳元北,笑道:
“之前靜安寺一行,勞煩四公子照顧歡了。”
他態度甚為和善。
倒是讓陳元北有些驚訝。
“歡是我妹妹,照顧是我應該做的,更況且,以歡的聰明才智,也無需我什麼。”
他已有控制著語氣。
盡力不讓多余的緒外。
況錚也好似并未察覺到一般,最后看了陳元北一眼,就向著燕歡走去。
他角的笑意,在陡然間變得和了不。
視線當中只剩下燕歡一人的影。
況錚出手,聲道:
“本想早點過來的,被父皇留了一會兒,讓你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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