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老三媳婦痛苦出聲:“那我咋辦啊?我能怎麼辦啊!”
不怪錢老九,難道要去怪老三嗎?
是。
知道,老三做錯了,他一個正兒八經的莊稼漢子一旦上賭博,后半生就徹底完了,可能怎麼辦?這是丈夫啊!已經給他生了兩個娃的丈夫啊!
還能離婚不?
要是離了婚,后半生又該怎麼辦?
老三媳婦的腦子了一團糟,此時誰都來不及恨,只能恨上錢老九那個癟三兒,要不是他,老三再怎麼也不到賭博的頭上,都是他的錯!
可的心里又覺慌。
老三賭一次,能原諒,可賭兩次、三次呢?還要原諒嗎?
家里本來就不富裕,算上分家得來的錢,也不過攢了三百塊,偏偏這三百塊還不是能一直存著的,他們來年開春還要蓋房子,到時候家里又要了。
這次老三拿了二十二塊錢去賭,下一次呢?要是哪回他將家底賭了,該怎麼辦?連的活路都沒有,家里的兩個孩子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嫁給老三快八年了,這八年來,兩人的確實不錯,沒有,親也是有的,可這些跟兒相比,全都不值一提。
如果小寶和杏兒過不上好日子,還要繼續跟著安老三嗎?
這個念頭從老三媳婦的腦袋里一閃而過,讓整個人都怔到了原地,半晌沒能出聲。
“他都耍錢了,你還指他能跟你好好過日子嗎?”安老太大怒之后,連都有些發白,扯了扯角,說:“古往今來,沾上賭的人有誰不是家破人亡?”
老三媳婦張了張,眼神微微黯然。
“你太爺爺當年也耍錢,一開始是玩錢,后來是當房子,等他老了,連兒都賣出去了,你還指著老三回頭?別想了。”
“娘!”
安老三一急,道:“娘,我又沒瘋,怎麼可能賣兒賣!”
“你現在這樣跟賣兒賣有什麼區別?!”安老太快步上前,一把將站在門口一臉怯怯的小安杏拽了過來,道:“你看看你閨吃的什麼、穿的什麼!你怎麼有臉耍錢的呢?一玩就搭進去三四十塊?這三四十塊留給安杏和小寶賣點吃的不行嗎!你一個當爹的人了,惦記過你家孩子嗎!”
安老三被罵得滿臉臊紅,不敢吭聲。
他想說,他是玩,可他再玩也絕對不會賣兒賣,他安老三沒那麼壞,可一對上自家閨怯生生的大眼睛,他又什麼都說不出了。
娘說的對啊。
他閨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回了安家,卻吃不到什麼好吃的東西,錢都被他這個當爹的人打水漂了,他算什麼親爹?
安老三低著頭,心中悔意難當。
安老太看著他的臉,眼圈一點點地紅了起來。
俗話說得好,小兒子大孫子,那是老太太的命子,在安老太這里,這小兒子確實是的命子,家里這幾個小子里,最喜歡的也是小兒子。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這小兒子還不是被給養壞了!
當年他第一次接賭博時,罵的比現在狠,他悔的也比現在更深,最后還不是又走了賭博的老路?
所以安老太看著小兒子沉痛又后悔的臉,心里沒有一一毫的波,只想早早地砍掉老三的手,讓他這輩子都不了賭!
“娘……”
相比之下,老三媳婦的態度就沒那麼堅定了,尤其是看到安老三滿臉悔時,更是忍不住流了眼淚,開口道:“娘,老三知道錯了……”
安老太沒看,只盯著安老三的臉:“你知道錯了?”
“娘,我真知道錯了,”安老三垂著頭,心里難得厲害:“以后絕對不賭了。”
“要是再怎麼辦?”
“要是再,我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老三?!”
這毒誓一出,老三媳婦的臉瞬間變了,連忙捂住老三的,氣道:“你瘋了吧!你瘋了吧?!怎麼連毒誓都敢發!你真是、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安老三的眼底悔更重。
他媳婦雖然偏執又愚蠢,但對他的心一直都是好的,他怎麼能背著錢玩賭呢?
“你這……”
老二媳婦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麼,可不知怎麼,又突然閉了,不再吭聲。
而站在側的秦香秀和安老太,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眼神。
顯然們并不覺得安老三會徹底放下賭博。
尤其是秦香秀。
相比于安老太,跟安老三不但沒有緣關系,也沒怎麼相,自然站得最遠,看得也就最清。
誠如安老三說的那樣,他不是壞人,走不到賣兒賣那一步,可是耍錢這一點,就足夠給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他看上去悔意難當,可秦香秀清楚的知道這些玩賭的人,輸錢之后都是這副模樣,他們悔的不是賭錢,而是賭輸,安老三也不是例外。
秦香秀心下一嘆,卻沒出聲。
“呵,”安老太顯然也不相信安老三的鬼話,當即道:“你拿你自己發誓算什麼本事,有能耐你咋不拿你爹你娘你孩子發誓呢?你要是真狠下心來,不想賭博,你就說你再賭,就讓老天爺打雷,一下子劈死我們!”
“娘?!”
這話落下,院里的幾個孩子全都變了臉,尤其是老三媳婦,更是道:“老三都知道錯了,咱不能這麼他了啊!”
安老太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啥娘他,娘還不是為了你家好嗎!”老二媳婦也覺得這話忒不順耳,當即道:“真是沒良心!”
“我……”
“行了!”安老太打斷了他們的爭吵,說:“這事我不管了!左右咱們分家了,我也不管不了你們家的事,你們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
“娘,”老三媳婦神一慌:“我、我錯了,我沒不想讓你管。”
安老太擺擺手,眼神復雜地看著:“你既然管我一聲娘,我這個當娘的人也該得提醒你一句,你今天不他,他以后就得你,你看著辦吧。”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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