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威也嚇得夠嗆,他心裏害怕的,卻又覺得在楚老太太面前被人這樣對待,自己面子上過不去,便吭哧著出聲:「你是怎的了你倒是說!」
這一句話下去,還沒消氣兒的楚敬良又站了起來,嚇得他往後了。
楚老太太連忙起道:「好了!坐!都是自家兄弟,幹什麼要到手的地步!」
捶著拐杖,也怒道:「若今日給你把刀子,你還要把你弟弟捅了不!」
楚敬良冷哼一聲:「弟弟?我可不認他這個三弟,母親可別忘了,他不過是個庶子……」
說到嫡庶,楚敬良慌忙噤聲,下意識地去打量楚老太太的神。
他與大房均為嫡子,楚敬威不過是個養在楚老太太膝下的庶子,可他偏生討得了將軍府獨的喜歡,一路至丞相了。
大房楚敬義如今職未及五品,還在老家河西收租,到現在都沒能來上京城!
而他,當時僥倖與楚敬威一道來上京城,想著能沾沾他這個三弟的,可誰知最後沒沾到,反而是了連累!
一通抱怨下來,楚老太太聽的迷了眼:「什麼連累?」
走近了,方才聞見楚敬良的一酒味,不由沉下臉來:「你又去與人吃酒了?」
楚老太太躥了火氣上來,兩個兒子,有正妻的名頭在,怎麼著都該是這兩個兒子繼承家業的。
可偏偏兩個兒子沒一個中用的,還是仰仗著老三這個庶子的榮才在有生之年來到上京城,過上了宦人家的生活。
也是因此,費勁心計籠絡、控制這個庶子,卻瞧著一同來上京城的二兒子半點出息也沒有,天天就知道吃花酒,如何能不生氣!
楚敬良慌忙扶著楚老太太坐下,連聲道:「母親別生氣,先聽兒子說。兒子今日本是與同僚喝酒,前些日子兒子花了不錢買通關係,就是想著今日能說通幾個人升個,可誰知……誰知!」
說到這裏,楚敬良又開始生氣,他反手指著楚敬威道:「誰知同僚皆笑我,說我至丞相又如何,說我丞相府中人皆是欺怕之輩,事到了頭上來還得將軍府替我們出頭!讓我這索別做了,做幾品都沒用!」
楚敬良氣的端不穩杯子:「我這陣子的積蓄全都用來打點關係了,如今全都白費了!」
又是將軍府……
楚老太太聽得頭疼,垂下頭默不作聲。
楚敬良氣急敗壞:「如今人人都覺得我們丞相府得罪了將軍府,哪個都不敢與我們好,別說是陞了,飯人家都沒吃完便急匆匆跑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他反手指著楚敬威:「你說說,當初是你自己去求的將軍府,如今卻為了安國公府而去得罪將軍府,你是個榆木腦袋嗎!真覺得自己當了丞相就能離將軍府了!你說你當了這麼多年怎麼就沒長一點腦子呢!我跟著你落半點好了嗎我!」
「好了!」楚老太太打斷他的數落,抿著思索了半晌,對一旁默不作聲的楚敬威道:「明日,你便親自去將軍府走一遭,把人都給我請回來!」
楚敬威沒辦法,只能答應下來。
眼下若是不去,他便眾矢之的了。
被楚敬良說的頭都抬不起來,楚敬威慌忙拱手做了禮,告辭了。
近日諸事繁瑣,他心頭鬱結,也不知去哪兒,想了想,轉頭往爾雅齋去了。
爾雅齋院子門口站了一個丫鬟,瞧著年齡小,有些面生,楚敬威便把人提過來問了問。
那丫鬟乖巧地欠行禮道:「奴婢小桃,是新來的。」
楚敬威瞥了一眼閉的門問:「近來如何?」
小桃滿臉笑意,稟報道:「這幾日姨娘都沒出過門,除去送小公子去存書堂,便是在屋繡花琴,前些日子還總是念叨著老爺呢。」
「青天白日,大門閉是何緣故?」
小桃隨即斂了笑意道:「姨娘說自己沒名沒分的,也不討人喜歡,怕惹人不痛快,便日日關著門,生怕別人瞧見了說閑話。姨娘說老爺近來繁忙,擔心再給老爺添。」
聽了這話,楚敬威心頭一陣暖意,想著自己無法給賈玉娘名分,心中又很不是滋味。
於是躊躇了一會兒,他繞過門前走到廊邊,果然瞧見那頭窗戶開著。
靠在窗邊的,便是已經下學了的楚祚,他正在自己母親的懷裏,認認真真描摹著宣紙上的字。
窗邊的榻桌上放著一個花瓶,裏頭著含苞待放的梔子花。
斜斜地照進來,為母子二人鍍上了一層金邊。
楚敬威就在窗外站了站,嘆了口氣,便回要走。
後小桃跟著,急急地問:「老爺不多留一會兒嗎,怎不進去瞧瞧?」
後小廝不由呵斥:「老爺做事豈容你多問!」
楚敬威連忙抬手制止:「無礙。」
他回頭看了看,道:「有什麼需要隨時去找我,不用同他們說我來過了。」
小桃皺著眉頭,雖不理解,但也不敢再多問,只得欠行了禮:「是。」
將楚敬威給送走了。
後賈玉娘收斂了笑意,往窗外看了一眼。
出了爾雅齋,楚敬威一邊走一邊嘆氣:「還是玉娘省心啊,這麼懂事心,若是將軍府獨該多好。」
卻是全然忘了他當初跪在將軍府門前三天三夜時是何想了。
邊小廝陪著往前走,斗膽問了一句:
「那老爺怎麼不進去看看?」
楚敬威冷哼了一聲道:「這陣子與將軍府鬧得不愉快,還是謹慎些的好,若是讓將軍府知道了玉娘的存在,還不知道鬧什麼樣呢。」
單單是楚頡的事就鬧得這樣厲害,若是讓人知道他在府上藏了這樣一個可人兒,那還了得。
更何況……
楚敬威不由嘆氣,當初是他自己苦苦哀求,聖上才賜婚。
若他背棄誓言,金屋藏,讓聖上知道了,那便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滿門抄斬,那可是累及全家的事,他如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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