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迎著線,潔白的宣紙上大大的一個「靜」字,白忠山站在那裏良久,聽見靜抬頭的瞬間,又咳嗽了幾聲。
「京兆府尹查的如何?」白忠山接過來,並未打開,也沒有問這是什麼。
從案桌後走出來,白忠山指著後的椅子:「坐。」
方才護衛便來通傳,京兆府尹從楚頡的院子裏出來便忙不迭地上了馬車走了,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白忠山也不計較,畢竟各有各的難。
只是這其中原委他是一定要知道的,這公正若京兆府尹不願給,他自會去要。
屆時,不論哪方辦事不力,又或是不願意得罪誰,那了罰,便是自己應得的了。
畢竟他也提點過,也敲打過。
旁人若執意不聽,誰也奈何不得。
楚月苒乖巧地在白忠山旁坐下:「安國公世子帶著一眾紈絝子弟,以言語相激,又暗中下手襲,這才讓哥哥了這麼重的傷,外祖父您看……」
如今京兆府尹擺明了誰都不願意得罪,他們若是任由此事發展下去,必然也是不了了之。qs
瞧著白忠山點了點頭,楚月苒又道:「孫去帶人去查了一下安國公世子,查出許多事來。孫聽說,安國公世子曾強搶農家婦,還鬧出過人命,請外祖父查一查此事,或許會有所收穫。」
說著,的視線落在白忠山手上的紙卷上。
要查安國公世子並不難,從他犯下的第一樁事開始,就仗著自己父親是當朝元老,又有其溺,肆無忌憚,再加之聖上也對安國公一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才讓他再上京城橫行霸道這麼多年。
可這次,他們是踢到鐵板上了。
安國公世子犯下的許多事,當初都是由安國公出面,要麼用銀錢堵住當事人的,要麼或或強制將人送出上京城,更有甚者,殺人滅口。
可鬧上京兆府,京兆府尹卻也是草草了事,銀錢堵。
上京城這麼多年來其欺者不在數,敢怒不敢言者更是大有人在。
楚月苒不過帶人去安國公府附近走了幾圈,便問出了許多事來,再去找還在的當事人,給上銀錢問上幾句話,便能套出許多事來。
其中最重要的,都羅列在紙卷上了。
白忠山打開紙卷掃了一眼,冷哼一聲:「在上京城橫行了幾年,便真當自己是個人了。」
當年農家婦一事非常簡單,楚月苒前世了解一二。
前世還是安國公壽宴,請了好些上京城有頭有臉的人,起初壽宴氣氛和樂,眾人觥籌錯、相應酬,倒也無他。
然而壽宴中途卻突然從後院衝出了一個婦人,一路大喊著衝出來,一頭撞死在了安國公旁不遠的石柱子上。
眾人上前去查看,發現手中還握著一封書。
原是安國公世子曾強搶農家婦,將人擄進了府里便不放人了。
按農家婦的夫君幾次三番到安國公府上要人,自然是進不得安國公府大門的,可他日日在府門前喊、嚎哭,讓安國公世子非常頭疼,一怒之下,他竟斬殺那農人,棄荒野。
農家婦不知從何聽到了自己丈夫被殺的消息,再無生念,便留下書,自盡而亡。
偏偏當日還是安國公壽宴,賓客們大多都看到了此事,即便安國公想從中作梗,也無可奈何,只得趕忙將農家婦拖下去,安國公安賓客,將此事草草遮蓋了過去。
賓客們眼力甚高,自然是不會胡言語,可即便是不說,心裏也是一清二楚。
不過是從未查過,若一旦查起來,說實話的大有人在。
他們不願親自去狀告安國公草芥人命,不願當那個出頭鳥,可若只是做個證,還是將軍府來查,他們自然願意將自己所見到的全部告知。
於是這一紙卷宗,滿是證據,足以證明安國公世子草芥人命,再加之安國公世子在上京城的名聲,楚頡這事兒便能定下了。
即便楚頡此事無法給安國公一家定罪,但農家婦一事,也足夠了。
只是這一世不知道此事究竟如何,但走訪了周圍的人,許多人都聽說過此事,卻不敢多說。
因此楚月苒也只是查出個皮來,若要細查,還得將軍府出面。
瞧著楚月苒眼底下的烏青,白忠山嘆了口氣:「為難你了,我聽你母親說,你守了頡兒好些天了,府上還有人在,頡兒也無大礙了,你當好生休息。」
楚月苒抬手了眼睛,搖頭道:「我沒事,此事若不了結,孫難解心頭之恨。」
白忠山將紙卷重新合起來,擺了擺手,招呼護衛進來,將紙卷給了他:「將此事查個清楚,前因後果,人證證,一個都不能。」
「是!」
說罷,白忠山又道:「你放心,我將軍府的外孫,還沒有人敢欺負!」
他安國公當朝元老又如何,與白忠山定天下、平邊疆的三朝元老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這滿上京城別說是安國公了,便是聖上,對將軍府也是要禮讓三分,又何時得到小小一個安國公府在這裏作威作福了!
那捲宗記錄了安國公世子這些年犯下的一些無法遮掩的大事,再由白忠山出面調查,將事詳細補充完整,還不知道這裏面牽扯多樁命案呢。
屆時人證證齊全,便是他安國公府有千萬張,也無從辯解。
從書房出來,楚月苒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外頭護衛不知道在跟誰說著什麼,楚月苒走出院子,瞧見了連錦程。
對連錦程的出現到意外,楚月苒愣怔了一下,隨即欠行禮:「見過王爺,王爺萬安。」
連錦程視線落在臉上,纖長的手在眼前擺了擺:「起吧。」
說罷他往院子瞧了一眼:「本王可以進去了?」
楚月苒這才意識到自己擋住了拱門,臉一紅,慌忙站到一邊兒去,垂頭讓路。
眼前青的襟下擺劃過,帶起些微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想起前些日子他命人送來的龍涎香,楚月苒又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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