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麼燙?”蘇予安回頭看向已經跟進來的周娘,“大夫了嗎?”
“這,奴婢去侯夫人那里了,但一直沒到錢嬤嬤……”周娘的眼神一直躲閃著,不敢與蘇予安對視。
也就是說,沒有大夫看過。
蘇予安深深地看了周娘一眼,面如寒霜,然后后將江慎抱在了懷里。
“二夫人!”丹朱和周娘同時出了聲。
“我把江慎帶回本心堂,丹朱,你置一下這里。”蘇予安說著便要往外走,但竟被周娘攔住了去路,“二夫人,小公子一直是奴婢帶大的,他離了奴婢是不行的。”
“你帶大的?你帶大的連個大夫都不請?”蘇予安眸一冷,然后抬腳就朝周娘踹了過去。
周娘雖然攔著蘇予安,但畢竟是個下人,也只敢虛虛地站著,并不敢真的擋得太嚴實,因此被蘇予安這麼一踹,整個人便滾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雖然臺階沒幾級,但也杠得周娘的老腰生疼,半晌起不來。
丹朱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是第一次看到蘇予安發這麼大的脾氣。只是這一腳,怎麼瞧著似曾相識呢。
想歸想,丹朱還是上前道:“二夫人,奴婢來抱小公子吧,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蘇予安想了一下,便把江慎給了丹朱。這段時間倒是歇久了,可力氣卻弱了些,回頭半路上跑不丟臉不說,還耽誤事兒。
江慎雖然是個孩子,但奈何路程遠,便是丹朱一口氣把江慎抱到本心堂,也雙手發。
把江慎安置在了東廂,本心堂本忙活起來,找被褥子的找被褥子,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終于把江起云給吵起來了。
“這是怎麼啦?”江起云來到東廂,看到蘇予安懷里抱著江慎,頓時嚇一跳。
“發燒啦,已經去找了大夫來看。”
蘇予安簡單解釋了一遍,見床已經鋪好了,便把江慎放到了床上,將被子虛虛地蓋上。
只是江慎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地抓住了蘇予安腰間的步不撒手,蘇予安干脆一剪刀剪了,讓他在手里。
“玉佩過來。”蘇予安輕聲對綠晴道。
大夫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蘇予安還是更相信玉佩的醫。
至于江起云,他在本心堂躺了那麼久,也知道玉佩于醫道。雖然不明白蘇予安為什麼要他起誓不說出去,但也懶得想那麼多,畢竟不是他的人。
玉佩很快就過來,開了藥方子,又讓丫環在屋里燒了幾個碳盆,等溫度升上來一些,便給江慎換上薄被,又開了一點點窗子通風。
叮囑完了之后,玉佩便親自去煎藥,這會兒外面請的大夫才到了本心堂。
至于為什麼這麼慢,蘇予安想想也就明白了,把江慎接到了本心堂,不說有個三長兩短,哪怕是多燒幾天,也是的責任。
只是這手法在蘇予安看來,有些拙劣,倒未必是秦氏的意思。
不過倒真是讓蘇予安猜中了,秦氏得知香椿自做主張,惱得很,當即就把貶為二等,另提了馨蘭上來。
秦氏有四個丫環,香桂、香芹、香椿和香蘭,但最重視的還是錢嬤嬤,其次是香桂,至于其他幾個不過是占著個位置,管著一些日常用品,因此換了個大丫環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只是通過這件事,秦氏心里便有了些計較,錢嬤嬤年紀大了,什麼都靠總有顧不上的時候。
比方說江慎這事兒,請個大夫也沒什麼,若這次真的蘇予安得了功勞,倒平白多個兒子。
“錢嬤嬤,回頭留意一下,除了香桂以外,看其余三個哪個得用能用的。”
秦氏的吩咐輕描淡寫,但在錢嬤嬤心里卻掀起了巨浪。
錢嬤嬤今年四十,無兒無,雖說跟了個遠方的侄子,但侄子不爭氣,和侄媳婦都靠著過活。
如果自己不得重用,那……錢嬤嬤想著就愁,這侄子和侄媳婦恐怕就要把自己扔到一邊了。
錢嬤嬤瞧不上這侄兒侄媳婦,卻又想有個人送終,不論怎樣,這潤澤院的差使是不能丟的。
江慎到底是個孩子,恢復得快,一碗藥下去,也能睜眼了,但卻愣愣地看著蘇予安,似乎不認識似的。
到了晚間,蘇予安讓白芨用瘦熬了碗粥,然后再一點點地喂給江慎吃。
好不容易喝完了一碗粥,瞧著江慎似乎有點兒神了,綠晴進來道:“二夫人,周娘說要來照顧小公子。”
話音剛落,江慎便抓住了蘇予安的手。
但下一刻,又趕松開了。
蘇予安看了一眼江慎,然后對綠晴道:“讓在正屋等我。”
等綠晴出去后,蘇予安便問江慎:“告訴我,你愿意讓周娘來照顧你嗎?”
江慎低著頭沒說話,蘇予安又道:“江慎你記住,你想要什麼就說出來,不想要什麼,也得說出來。否則的話,你想要的會得不到,不想要的會一直在你邊。”
只是江慎依舊倒著頭,只是手指微微了一下。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周娘來照顧你了。”蘇予安說著慢慢起。
走到門口,蘇予安出手正要打開房門,江慎如貓般的聲音終于響起。
“祖母說,周娘是我的半個娘,我不能不要。”
蘇予安回頭看著江慎,只見燭中的孩子小小的,像一只小貓般地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自己。
那種怯怯的,擁有著一點期待,但更多的卻是恐懼和不信任的目,讓蘇予安瞧著只覺得心頭發酸。
“那你呢?你自己想不想要?”蘇予安看著江慎,直到他搖了一下頭,才笑著說,“你乖乖睡好,我這就去把周娘打發走。”然后拉開房門了個小丫環進來看著,這才去了正屋。
丹朱在門外守著,看到蘇予安過來,才跟了上來。
正屋,周娘的后背得直直的,倒像是來討債的。
“見過二夫人,奴婢這就去小公子那里。”周娘不由分說地,便想直奔東廂,卻被蘇予安一聲斷喝,“站住,再往前走一步,打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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