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醉了。”清冷的聲音再起響起，那雙黑得如墨般的瞳孔，深深的落在季莨萋紅潤的小臉上。

季莨萋藏在袖子裡的手指微微收攏，但表面上卻毫不顯，還是那副醉醺醺的樣，眼神渙散，目不聚，裡卻嘟噥了一句什麼。

隔得太遠，說的什麼其他人聽不見，就是高暢也沒聽清楚。

但是對面的黑男子顯然聽到了，他角微勾，出一個淡漠的笑容，輕聲道，“多謝誇獎。”

多謝誇獎？小姐誇他了？高暢撇撇，走過去扶住季莨萋，眼睛在看到那黑男子時，卻是愣住了。

這個人的臉，好面，卻記不得在哪裡見過了。

“這位公子，抱歉打擾你用餐了，我家小姐今日心不好，還請公子見諒。”高暢說著，就準備將季莨萋搬走。

可是季莨萋卻不同意，掙扎了一下，竟然一屁坐到了那黑男子邊的位置。

瞬間，那五桌的高手又開始蠢蠢了，幸虧那黑男子沒有下令，這些人才沒有手。

“我就是喝個酒，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季莨萋不滿的埋怨高暢。

高暢哭笑不得，只得道，“小姐，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白皙的小手拖著腮幫子，斜眼看著高暢，嘟噥道，“回去沒意思。”說完，看著那黑男子突然問，“喂，你什麼名字？”

黑男子一愣，以手示意又開始躁的手下們不得衝，才起，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一走，那剩下的五桌高手也紛紛離開，一瞬間，整個酒樓二樓，只剩下季莨萋和高暢兩人。

待確定人已經走遠了，高暢才問，“小姐，你真的醉了嗎？”

季莨萋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服，眼神清冷明銳，哪裡有半分醉態？

果然是裝的。

但是小姐爲什麼要裝醉？是爲了剛纔那個黑男子嗎？難道那黑男子有問題？

“小姐，要不要我去打探一下……”

“不用。”季莨萋擡手，清淡的眸盯著樓梯的方向，脣瓣抿著，過了半晌，才彷彿自言自語的吐了一句，“他走是對的，況比我想象的更嚴重。”

“小姐，你說什麼？”

“沒什麼，回府吧。”季莨萋吐了口濁氣，有些頭疼的按了按眉心。

“小姐，我就說你別喝酒，看吧，不舒服了吧。”高暢苦口婆心的說。

季莨萋苦笑一記，擺擺手，“我沒事，不過這幾口酒，倒是喝得值得。”

“因爲剛纔那個黑男人？那個男人是誰？”高暢問。

季莨萋沒有回答，眼底卻出一疑。

剛纔那男人認識，雖然與前世第一次遇見他時的年齡提前了許多，但是他的容貌並沒多變化，那人，就是曹越。

那個將天王寨的“義氣”匾毀掉的曹越。

只是一路過來，在街上表面閒逛，實際探聽到的消息，明明是那幫突然在京都出現的生面孔的聚集地就是這間酒樓，才特地過來。

原本還以爲有機會親自見見那個所謂的穹國丞相司馬棘，沒想到見到的卻是前世與自己頗深的曹越。

與曹越相識，全因的那位師傅。教馬的那位大師，算起來，曹越還是個半個師兄，兩人雖只相了七天，但他見識廣博，格斂，倒是說了不諸國的趣事兒給聽，兩人也因此結下了兄妹誼。

只是時過境遷，重生一次，他的突然出現，卻打破了曾今對他的亙古印象。

這個曹越，似乎也不是尋常人，最近京都的陌生人越來越多，秦程已經開始嚴調查了，這個時候若找到的司馬棘倒是還有話說，可曹越……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京都呢？

蹊蹺，實在是蹊蹺。

這麼混的況下，百里昭離開這是非之地，也的確是有所必要的。

這麼一想，又吐了口氣，對高暢道，“回去吧。”

小姐終於願意回去了，高暢激不已。

而另一邊，從酒樓出來後，那黑男子便回到了雲來客棧，回了房，方纔那與季莨萋說過話的健碩男子才道，“主子，方纔那兩個姑娘，看起來似乎目的不純。”

黑男子狹促的擰了擰眉，“邊那丫鬟，武力不低。”

健碩男子愣了一下，立刻想到那個一直沉穩的按著腰部的小廝樣子，臉黑了一下，“的確，腰間應該配了劍。”

能做到劍不離，可見是個學武多年的行人，但那丫頭看著也就十幾歲，難道是從小培養的？

那莫非是……

“是秦程的人！”幾乎是肯定的，健碩男子咬牙說道。

最近今日，秦家的秦程回京，可給他們使了不絆子，找了不麻煩，弄得他們現在草木皆兵，警惕，連帶的正事也給耽誤了。

“是不是秦家倒是不清楚，但，是敵非友。”

“那主子，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健碩男子建議。

黑男子卻擺擺手，“不必節外生枝，這幾日著重盯著季府，一旦確定那人行蹤，按計劃進行。”

“是。”健碩男子點頭，這才離開。

等他走了，黑男子又接見了另外幾人，各自吩咐了一些事，便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書桌上今日的公函已經送到了，他走過去，展開第一張，開始如常批閱。

百里昭的離開，對紛如麻的季府並沒造任何後果，現在季府裡，大房季呈剛回府，雖然恨了季莨萋這個不孝，但是也不敢再跟當面衝突，加上朝中他離開幾日，政事被下屬截了去，他得想法子把自己的勢力奪回來，而秦氏忙著照顧季靨畫不開，季雲雀和季恬羽在藍姨娘和丁姨娘的示意下，忙著多多接管家的事，二房秦如秋和季悠嵐還沒回來，柳姨娘管家管得風生水起，三房田氏因爲田家的危難未解，整日還是愁雲滿面，加上田晨又在季府的客苑住著，深怕秦氏對他下手，幾乎一有空就去守著他，忙得不可開。在這種時候，誰還有空管“霍止零”一個外人的死活。

老夫人最近也一直戰戰兢兢的，秦老夫人的爲人很清楚，瑕疵必報，是個極其小心眼的人。那日拂了面子，還堵死了的後路，按照正常推斷，秦老夫人是肯定會麻煩的，但是等了很久，什麼事都沒有，這讓老夫人放心之餘，卻還是憂心忡忡的。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個月。

隨著十二月的到來，在這個新舊替的月份，季府卻並沒有半點過節的氣氛。

蜀國的京都地南方，冬日不可能有雪，但冷卻還是那麼冷，各院子裡的爐子也都搬了出來，季莨萋今早接到李萱的書信，說杜信煒已經痊癒了，今日就會下山，並說有人會去接應他，大可不必擔心。

季莨萋其實早就沒擔心了，從司蒼斂大半夜跑到房間來，把弄病之後，就完全不擔心了，相信司蒼斂護住一個下屬的能力還是有的，況且司蒼宇藏的人，又哪裡有司蒼斂明正大擺出來的銳下屬能幹呢。

“小姐，宮裡來消息了。”小巧匆匆的跑進房間，看到季莨萋正在寫字，便靠過來，小聲的道。

“什麼消息。”沾了沾墨，撇乾淨多餘的墨，季莨萋沒有半點影響的繼續寫字。

“今年的，小姐你的帖子已經被送到老爺那兒了。”

，顧名思義便是年時節，宮中舉辦的皇臣之間的盛宴，通常有份的人才能參加，若說季府收到帖子也是理中的事，畢竟季呈還掛了一個空鎮國公的名頭，但是季莨萋這次卻是單獨收到的帖子，這其中的意義自然不言而喻了。

“知道了。”給季呈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扣下的帖子。

果不其然，晚膳前，季呈便派人將帖子送來了，看了看上面的日期，竟然就在十天後。

前世也陪司蒼宇參加過，但那都是在年的最後兩日，今年怎麼提前了這麼久。

“小姐，是不是因爲秦家的秦二爺？”秋染看出的狐疑，不確定的道。

若是秦程的話，倒不是不可能。秦程在京都已經呆了足三個月了，是時候該回邊境了，可是秦程顯然不想回去，一直推著，還說要好幾年沒在家中過年了，要等到年後再回去。

估計就是因爲這樣，皇上不惜提前舉辦，也要將他儘快送走。

秦家……當真正上升到某個高度時，曾今的風無限，怎也敵不過天子的猜疑忌憚，到最後，功高蓋主的下場，往往都是不理想的。

十天後

季莨萋穿一件墨綠的喜紋撒花襖，脖間雪白的裘襯得更加如凝脂，頭綰著雅緻的碧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裡著小巧的笛簪。

當一玲瓏妙出現在前庭時，秦氏幾乎咬碎一口銀牙。的靨畫眼瞎腦瘋，這幾日老爺還說要將送到尼姑庵去，免得留在家遲早會被外人發現。若不是搬出孃家來抵抗，現在靨畫只怕已經生不如死。

可恨這個時候，季莨萋這個賤人卻珠寶，兩相對比，的心登時揪疼起來，憑什麼的靨畫就要那非人之罪，這個小賤人卻能春風得意。

“母親，你看著我做什麼？”季莨萋突然出聲，清潤的眼睛直秦氏。

季呈深怕又鬧起來，了額，趕道，“都準備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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