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並不全是霆都人出,也有江湖世家為與朝廷好而獻上來的,心不在此,又或是明白了葉臨瀟的意思,各自心中有更好的打算,於是借顧雲聽遞來的梯子就離開了的不在數。
們有的要了些許盤纏,有的希能送們離開都城,一來二去,留下來的反倒是不剩幾個了。管家安排了幾人的住,都在王府偏後的位置,平日裏不故意到晃悠的話,大概是轉不到顧雲聽眼前來的。
「也不知道這謝薇蘭到底怎麼想的,明明是個千金小姐,有的是青年才俊好選,就非要在老葉這一棵毒樹上弔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們想登堂室是沒機會的。」
曲雙囫圇喝了粥,聽管家回稟過消息,進來轉達給顧雲聽知道,隨後便賴在了這裏。
「有沒有機會可不好說,天底下有不腥的貓,你今日看他是這樣,明日就未必了——至留下的這些人里,有一半都是這麼想的。」顧雲聽抿茶,淡淡地道。
「另一半呢?」
「這另一半麼,有接到了某人的命令不得不留的,也有除了留下來,無可去。」
總有那麼些人一輩子都照著別人給出的指示,按部就班。猝不及防有人給了們自由,們反而連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去都不知道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多幾張吃飯罷了,這麼大個王府,也不至於連們都養不起。
至於那些別有用心的——
的確是麻煩。
要是趕走,也沒個合適的借口,反倒顯得心虛,要說把人留下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每日起居都在一個屋檐下,總有被抓到疏忽的時候。
何況,在外面與人逢場作戲已經夠麻煩的了,回了府里還要裝模作樣,未免太累。
「那下一步怎麼辦,你想好了麼?」曲雙又問。
「還沒有,且走一步算一步吧。」顧雲聽一笑。
曲雙愣了一下,言又止地抿沉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覺得好奇的。」
「嗯?」顧雲聽抬眉。
「你每次都說自己是走一步看一步,可為什麼每次到事結束的時候,你在局中的所作所為,每一步都像是心設計?」曲雙道,「好像你每次都把所有事都算了進去,天災也好,人禍也好。……難不你當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都是凡人,誰能未卜先知?」顧雲聽一哂,不以為然,「不過都只是你的錯覺罷了。」
「這麼多巧合,難道都是錯覺不?」曲雙皺眉。
顧雲聽沒來得及回答,自門外而來的葉臨瀟先笑著說:「是因為你平日見,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所以才會有這種想法。」
「遊刃有餘,難道不正意味著有竹?」曲雙不明白。
「不啊,就像有些人,不管聽見什麼消息,第一反應都是笑,道理是一樣的。」顧雲聽道,「只是經年累月的習慣變本能而已。」
「……」
「要說料事如神——大概還是因為我運氣還不錯。」
顧雲聽補充道。
事實上,的運氣的確很好。比別人多活一輩子,就多一點自保的手段,而這些手段,正好用在了「刀刃」上。
「所以,不是料事如神,而是消息靈通,在消息足夠的前提下,我是局外人。」顧雲聽道。
「局外人又怎麼樣?」
「當局者迷,而局外人利益不相關,遇事不至於自陣腳,大可以作壁上觀。所以才能做出合適的選擇,推著那些不怎麼冷靜的人走到我想要的結局上。」顧雲聽笑了笑,「說起來也不過是個投機取巧的辦法,你如果一定要說這是因為聰明——」
頓了頓,挑眉笑得有些張揚,「那我卻之不恭。」
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有些事註定會為必然,就像百弊叢生的祁國終有一日會被顛覆一樣,顧雲聽只是讓自己去做那個「條件」罷了。
「……我說不過你,」曲雙撇了撇,「可是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的話,事到臨頭,也是沒辦法冷靜的吧?你們下棋的人,不也都是要一步看十步的嘛?」
「我說的靜觀其變,是指執白棋,而不是投子認輸。」
為人雖然霸道,做事的習慣卻又不喜歡太霸道。能不能贏且不提——無論如何,總要給別人一些表現的機會,這爭得才有意思。
人生苦短,眾生百態,當然要看個夠才好。
「啊?」曲雙不擅長猜們的「啞謎」。
「執黑棋是先下手為強,而執白棋卻是后發制人。」葉臨瀟解釋道。
人們總說執黑子之人霸道,執白則是禮讓。可是對於顧雲聽而言,喜歡執白,大概比喜歡執黑更惡劣一些。
說到底,是不喜歡選擇,所以才喜歡把選擇的機會給別人,順便還能惡作劇一番,找點樂子。
是不太像個好人。
葉臨瀟失笑,看向曲雙,「還是先別糾結這個了,師兄要去集市添置一些東西,在門口等你。」
「你不早說!」
曲雙頓時來了神,風風火火地跑了。
「……這未免也太心急了。」顧雲聽笑道。
「想見心上人的時候,誰都著急啊。」葉臨瀟不大讚同,坐到了顧雲聽邊的小木凳上,翻了一個瓷盞,給自己倒了茶。
他說這話時頗為哀怨,顯然是以有所指。
顧雲聽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忙完了?」
「嗯。」葉臨瀟只是應了一聲,沒有附和著順勢往下說他們做了什麼安排。
經歷了那麼多事,分分合合的,好不容易安安靜靜地在自己家裏一起待著,何必談那些掃興的事?
他不說,顧雲聽也不想問。
用不著的地方,輕鬆自在些不是更好?
何必多費心,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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