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誠一時語塞,連帶著朝堂之上不本將他視作主心骨的年輕臣子,也都紛紛閉了。
其實不是沒話可以反駁,畢竟一碼歸一碼,倘若有功勞的人就能毫無顧忌地率兵宮,拿著天下早就了。然而種種緣由,得他們住口。
刀太凜冽。
華燈初上,有人在顧雲聽的示意之下點了燈。擺了黃昏暮的殿燈火通明,映著眾將士手中的刀也格外寒惻惻的。
雖說陳王都能得住眾人,但朝臣們先為主的觀念已經將他視作了敵人,聽他說一句便覺得一句是假。儘管顧雲聽和顧秦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裏去,但至他們還都是祁國人。
所以比起讓陳王來解釋,還不如他們自己說來得可信。
「此事要從當年太宗皇帝登基說起……」前因後果,時間太久遠,期間發生的事也太多。顧伯爺一講起來,便是一大段故事。
然而敘述總是帶有一定的主觀彩,所以有些話也未必要如實昭告天下。
顧雲聽在他說到聞良皇后時接過了話:「聞良皇後邊的一名,為保護小太子安全,瞞著老人家,將小太子悄悄換出,送往陳國。」
顧伯爺愣了一下,不聲地看了一眼顧雲聽,後者自然有所察覺,彎了彎角。
「混淆皇室脈是重罪,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做這樣的事?!」慷慨激昂一派的陣營里,有年輕文臣不信,立刻反駁。
「這位大人推己及人,未免太過狹隘,」顧雲聽挑眉,道,「當年太宗夫婦跟隨太祖皇帝打江山,聞良皇後邊的也多得是浴搏殺過的巾幗英雄,俠肝義膽,忠心不二。為了保護主,就算犯下有可原之罪,又有什麼稀奇的?」
「你!」
「律法如山,然而這座大山之下,有的是人道義。說起來,這一點,刑部的各位大人應該是『最清楚』了。」顧雲聽故意將「清楚」咬重了些,意味深長。
自從沈量接管了刑部,貪贓枉法,底下的員們也都上行下效,為虎作倀。這是朝中人盡皆知卻又隻字不提的默契,陡然被人揭穿,難免令眾人臉皮發漲。
「此事——的確在理之中,只是不知,這位是誰?時過境遷,當年之事,只怕無從考證,幾位憑空杜撰一人也非難事,倘若這般模稜兩可,恐怕難以服眾。故而,恕老朽多,有此一問。」
最前列的角落裏,一位兩鬢皆白的老者扯著破風箱似的嗓子,開口,問。
這是真正經歷了四朝的老臣,活得長,在朝堂之中的時日也長。
他形已然佝僂,在文一列,而武一列對應位置的是鎮國老將軍,可見其份。
只是這兩人都是久不在朝堂中走了的,今日在此,也是因為顧雲聽這邊的人提前到府上送了信,稱今日朝中恐有大,兩人才一早宮,目睹了今日種種,卻也因為那封未署名的信,而一直沉默著,未曾表態。
「當著百的面,自然不敢杜撰。大人德高重,歷經數朝,自當聽說過聞良皇後邊的暗衛燕氏,當日將太子送往陳國的也是。」顧雲聽面不改地道。
陳王也愣了一下。
當年的事他都知道,但畢竟年代久遠,好些細節,長輩們也都不曾提過。不過他還記得當初裴江上之所以勸阻藩王,正是因為擔心陳年往事一旦昭告天下,就會令聞良皇後背上混淆皇室脈的罪名。
所以當初做此決定的應該是聞良皇后本人?
可送太子到陳國的人的確姓燕,也的確是聞良皇後邊的暗衛,顧雲聽看起來——也不像是在說謊啊。
別是真在說謊?
這底下也不是全是年輕人,雖說只有兩人,但那兩個是真的年仕,從太宗皇帝一朝,一直活到如今的,要是說謊,被他們逮到把柄,可不是什麼好玩的。
小陳王不了一把汗,然而一轉眼看見顧伯爺,卻有些愣了。顧秦除了起初詫異了一瞬,很快便恢復了平靜自如的神。
「怎麼回事?」小陳王不聲地小聲問。
「大概是早有預謀,聽著就行了。」顧伯爺型都沒怎麼,輕聲回答了一句。
顧雲聽這傢伙胡謅起來就像開了天眼似的,真的一半都說在對方的心坎兒上,假的那一半又合合理,比真的都像是真的。
擔心說謊話被揭穿,那純屬吃飽了撐的。
……
果然,老大人很快點頭認同了的話。
聞良皇後邊的暗衛,之所以被稱之為「暗衛」,是因為們行蹤飄忽詭譎,從未出現在外人面前,但並不是沒有人知道這群人的存在,尤其是燕氏。
燕氏是救過太宗皇帝夫婦的,他們這些心腹老臣都知道。
然而因為暗衛的份,燕氏的功勞,知道的人並不算多,暗衛們也不會被記載在任何書史上,只聞良皇后與太宗手中共有一份名冊,也早在當年儀宮的那一場大火里被焚毀了。
至在燕氏這一點上,顧雲聽的說辭是可信的。
聞良皇後邊有一個燕氏,護送太子去陳國的也是燕氏,可這其實不能直接證明當初做這個決定的人就是燕氏。
但是聞良皇后和燕氏都已經故去多年,真相早就已經不可考了,只能間接作證罷了。
……
顧雲聽是不擅長講太長的故事的,所以最後將往事陳述完的還是顧伯爺,只是盡量按照顧雲聽的思路調整了一部分,並將裴清泠和亡故的裴氏在這個故事裏的份都盡量模糊了。
說給外人聽的事,該含糊的地方總該是要含糊一點的。
「所以,當今的皇室並非太宗骨。」顧雲聽一錘定音,「『楚靈閬』不惜承擔殘害手足、暴的罵名,也要將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的後人趕盡殺絕,諸位難道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麼?」
「這、這未免太荒唐了!」
堂下眾人震驚過後,議論紛紛,就算是刀折的寒芒也沒能擋住他們的和旁同僚探討的衝。
「只憑你一家之言,如何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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