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中將顧雲聽想得太高尚。

自己最是清楚，陛下對長平伯府心生殺意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在這種信奉「君為天之子」的年代，惹來皇帝的猜忌絕不是好事，而已經惹他生了猜疑，卻還把自己的錯誤到他的手裏，當做話柄任他圓扁，就更是自尋死路了。

顧月輕雖不能代表整個長平伯府，但千里之堤往往毀於蟻，想對付長平伯府，不得不說，顧月輕正是一個不錯的著手之。

所以啊，顧雲聽做這些，才不是什麼君子之德，不過是為了長平伯府屹立不倒罷了。否則，覆巢之下無完卵，顧秦若是倒了，顧雲聽眼下這樣快樂的日子也就有了。

不過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何顧月輕不謝恩？

顧雲聽轉頭看了一眼顧月輕，只見那素來如冬日寒梅般的俗仙子此時已經伏在地面上暈了過去，那的面容上，雙眉地皺著，面白得就像張紙似的，恐懼幾乎幹了兩頰的。

儘管臉上的原本也就被過於濃郁的黛遮去了大半。

顧月輕喜歡病瘦孱弱的，可從小錦玉食地養著，一刻都不曾挨凍過，所以也一直都很不錯，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像個弱的人。

——顧月輕被嚇得暈過去了？

真的還是裝的？

畢竟這個人有前車之鑒在先，眾人下意識地想到了真假的問題。

不過皇上可不在乎是真暈還是假寐，點了一個強力壯又面兇的嬤嬤拖人起來行刑。

竟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打！

他這打得又何止是顧月輕的臉，更是長平伯府的臉面。

顧老太太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誰顧月輕無理在先！沒人幫得了他們了，只能著！

「啪！」

「啪！」

「啪！」

……

連著四十個掌扇下來，顧月輕那張清秀的小臉兩頰都已紅腫得老高，途中被痛醒了一次，只覺得兩耳嗡嗡作響、頭昏眼花，隨即又不住這當眾被打的恥辱，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回稟陛下、娘娘，刑罰已畢，請陛下發落。」老婆子是在宮裏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這一連串舉下來都面如常，彷彿只是如吃飯、睡覺一般，做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何況手上長了一層厚厚的繭，四十個掌打下來，對自己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疼都不疼。

事已至此，就算是皇上也沒法再苛責，於是點了點頭，抬手揮退了婆子。

「顧老夫人，玉，不琢不可，老人家不會責怪朕『越俎代庖』吧？」他眸閃爍，側過來詢問顧老太太，意味深長。

「陛下一番好意，老又豈是那不識好歹之人，實在是這丫頭平日被老慣壞了，才做出……做出這麼多不知廉恥的事來，實在是老管教不嚴之過，今日得被陛下扳正，是的造化！」顧老太太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卻還是不得不說出這番話來，皇帝放心。

顧雲聽在廳下看得分明，這老太太分明是不服的，掩在袖中的手握拳，用力得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出來了。只不過強權在上，該審時度勢罷了。

不過既然能這麼說，也就證明長平伯府的安危在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還好，還不至於為了疼那寶貝孫，置整個長平伯府於不顧。

顧雲聽面無表地想著，在眾人見不到的影中勾起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