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天下午，沈姨娘的人來過，想找小姐過去，奴婢說小姐不在府中，等了好些時候才回去了……」

小鸞拍了一下腦門，清醒過來。

「可有說是為了什麼事？」

「那送口信的丫鬟說，好像是沈姨娘靜思多日，已經悔改了，只是因為被老爺了足，不能登門當面致歉，所以想請小姐您過去，大概是想向咱們請罪呢。」

「致歉，我上門？」顧雲聽冷笑了一聲。

怕是黃鼠狼給拜年，不安好心。

「小姐大可不搭理們，我從青蕪居出來時，四小姐分明還在詆毀您，沈姨娘不過是想從小姐這裏得些好，才眼地湊上來的！」綺羅在一旁搭了一句。

「我能給們什麼好？」

「想來是為了過些日子的上元宴吧。」綺羅道，「本來今年老夫人已經鬆口答應帶四小姐一起去昭寧園參加上元宴了，結果也被老爺了足。眼看著上元節將近，老爺卻遲遲沒有放四小姐出門的意思，們肯定就急了。」

顧雲聽點了點頭。

據說今年上元佳節，皇後娘娘在昭寧園中設宴，另備下三千盞燈籠懸掛園中，供赴宴的人們觀賞。

這機會對顧星夢而言自然是千載難逢。皇家設宴，赴宴的多半都不是等閑之輩。想那顧星夢雖有大祁第一人之名，但畢竟不是正經嫡支，要想搏一個大好前程，當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機會溜走。

「所以請罪是假，想讓我替們說解圍才是真。」

顧雲聽勾了勾角，不覺得有些好笑，「沈姨娘在府里呼風喚雨多年，怎麼還會把人想得這麼真善？顧星夢差一點要了我的命，難道一句真心悔改，我就會遂了的心愿，把往日恩怨一筆勾銷麼？」

休想。

不過也好，既然們母這麼想出門，等天亮起來，顧雲聽正好送們一份大禮。

……

顧雲聽略小憩了一兩個時辰，便起領著兩個丫鬟往方鶯的院子裏去。

方姨娘正與幾個管家婆子吩咐完這幾日的事宜，一抬頭就看見了顧雲聽，不敢怠慢，連忙換了笑臉相迎：「三小姐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只管讓底下的丫頭們來說一聲，妾自當上門領命的。」

「姨娘客氣了，你連日來事務繁忙，我怎麼好再讓們給你添？」顧雲聽也難得與人客氣，「不過是有幾樁小事，想來問一問姨娘罷了。」

「是什麼事？」

「姨娘從沈氏手中接手家中事務也有幾日了，不知可曾校對過賬簿了麼？」

「對是對了，不過還有小半沒有看完呢。您也知道妾雖是商賈之家出，自小學過這些，可進府這麼多年，早就生疏了，一時要再拿起來，也沒有這麼快的。」

方鶯嘆了口氣。

「我們姨娘這些天夜裏都點燈熬著對那些陳賬呢，」旁邊的小丫鬟笑道，「老人家是謙虛，真打起算盤來噼里啪啦跟放炮仗似的，只是這些年的賬目格外一些，還需費些工夫。不過這可是姨娘的老本行了，小姐只管放心吧。」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還不快去給小姐泡茶！」方鶯嗔罵了一聲，那丫鬟咯咯笑著，應了聲飛快地跑了。方姨娘瞧著頗為無奈地笑了笑，又向顧雲聽賠禮，道，「這院子裏就屬碎沒規矩，小姐就看在這丫頭年紀小的份上，別同計較吧。」

「不就是前些日子到青芷居送裳的那個麼？」顧雲聽笑道，「機靈活潑，又會說話，難怪姨娘疼。」

「是三小姐抬舉了。這丫頭鵲兒，平日裏就像枝頭的鵲兒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不過妾這裏清凈，若是沒了在耳邊聒噪，就越發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