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沒回來用晚膳，茅太監來報的信兒。

皇上出宮了，去看看東郡王。

顧昕就知道這人是拖不了幾天了，不然皇上不會親自去看。

也算是送這個弟弟一程。

顧昕原來不是喜歡胡思想的人，不過此時此景，瞧著窗外頭暮里一樹花在天下漸漸暗沉沒黑暗，心里忽然也有點傷。

天家的兄弟，能到象皇上和景王這樣的，之又，這倆還不是同母所出呢。生母出都不高，兩個孩子當年在宮里磕磕絆絆長大，相依為命也好，抱團取暖也好，這份誼一直延續至今。

如果霖兒將來再添了弟弟，顧昕也希他們能到皇上和景王這樣。

但也知道，就算同母兄弟，長大了之后，說不定也會為了權勢翻臉。

顧昕再看看抱著自己的流哈喇子的胖兒子，又覺得這心得有點遠。

還沒功的養活大呢，就心起那麼遠的事了。

顧昕一把將小胖子撈起來，還晃了晃，晃得旁的人肝兒，生怕娘娘一個手抖再把這凰蛋給摔地上了。

但顧昕自己一點兒不怕，手穩著呢。而且覺得生完孩子以事，八是練出來了人，現在抱這麼個胖小子一點兒不帶怵的，跟以前比可皮實著呢。

怪不說出嫁以前都是是滴滴的姑娘，有了孩子都變潑辣俗的大嫂了……

顧昕還有些擔心的悄悄自己的胳膊，恐怕自己變得膀大腰圓了。

幸好沒有。

顧昕從進宮就沒出力干過活兒了，嗯，騎馬箭不算。看皇上練過槍法，原來還說想跟他學學，皇上說子學那個不好，首先一個手會，得磨起繭子。后來找了個老，教了兩套劍法。說是劍法，其實綿綿和，姿勢滿好看，象練舞多過練劍。

但現在天天抱孩子，顧昕自覺自己是有兩膀子力氣的。

皇上回來時天全黑了，好在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不然這個天兒頂寒風走夜路也是夠的。

顧昕一面吩咐人擺膳，自己倒了一杯熱乎乎的茶端過來。

皇上沒有接，看起來有些疲倦的樣子，說：“我先去更，再洗把臉。剛從那地方回來，上不干凈。”

石磨巷其實不遠，況且皇上肯定不是自己走著去走著回的。

那這個累，可能是心累。

等皇上回來坐下，喝了大半杯茶，才說：“看樣子，就這兩天了。”

顧昕輕聲問：“他說什麼了？”

“就清醒了一小會兒，一直說他錯了。”皇上聲音也很低：“朕囑咐過，即使他在那里不能自由，但一應生活供給都不要短缺。但是……他瘦得只有皮包骨了。朕還記得那年中秋的時候，他眼晴還亮亮的，今天一看，都渾得映不出人來了。”

顧昕也是跟著崔道士出過診打過下手的，知道人眼睛一渾，那差不多就算是活到頭兒了。

“其實……他生得晚，前頭那些事他都沒趕上。要說他自己有那麼大的野心，倒也不見得，只是有人哄著，拱著，拿好聽的話墊著，他就點了頭，上了船，自己也不知道這船能開到什麼地方去。”皇上抬起頭：“他畢竟沒見過當年的那些慘事，真以為謀反是風花雪月，場面上說說話，喝喝酒就能辦的事？那是真的要死人的，不別人，自己也的命也是一樣。”

先帝晚年時候，宮里，京里就沒有太平過，哪一次出事不是殺的人頭滾滾，先帝自己也差點兒在紫薇殿被活活燒死。兄弟十幾個，到現在還活著的，皇上，景王，還有一個出繼的武郡王，以及一個要咽氣的最小的弟弟。其他人都是怎麼死的，死的有多慘，東郡王大概沒去細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