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試一試裳吧？”

張妃抬起頭來。

這件宮裝是為了過年那一場最重要的大宴準備的。

想想也可笑，是皇上的妃子，可是想見皇上一面，只能趕著過節、做壽。比如上回見皇上，就是重那天。冬至那天本來應該也能見一回，但是那天宮宴皇上沒來，說是政務太忙。

可政務再忙也沒耽誤皇上去看貴妃和大皇子啊。

有人悄悄議論說皇上不來，可能是貴妃嫉妒，不想讓后宮中人有機會和皇上見面說話。

張妃依著宮人的話站起來試裳。

年紀小的時候喜歡新裳，張家規矩也大，每人能做幾件裳都是有限的，樣式料子也不能挑，家中給做什麼穿什麼。張妃記得很清楚，那會兒家里老太太喜歡紅，覺得喜慶，于是們的姐妹的裳就總是各種紅。深的淺的，新的舊的，看上去一片紛紛的象暮春時節開敗的殘花敗柳。

就不想要紅的，覺得黃好，淺花鵝黃褐黃，都好。藍也不錯，淺淺的藍浮在白底上頭，就象清晨東邊的天。

但老太太不喜歡白，可能老人家有了年紀，忌諱這個，所以家里楞是沒有一個人敢穿這個。

進了宮以后，想穿什麼就更由不得自己了。

比如現在擺在張妃面前這一件，也是紅的，過年嘛，十個人里八個都穿紅。張妃這件紅的深，象的大棗兒。上頭繡紋富麗致，可見是費了老大功夫才繡出來的一件裳。

“是紅的啊？”

“是啊，娘娘忘了，這料子是封妃的時候賞的，是最好的一塊了，當時娘娘說這個輕綿，就用這個做。”

張妃那時候想著的不是這料子最好，而是覺得這個紅看起來華貴，更襯才封了妃的份。到時候后宮諸人齊聚一堂，可不能讓旁人了下去。

但是現在看著，這有點紅得扎眼了。

以現在的境，還是不用這個紅為妙。

“還有旁的嗎？”

宮愣了下：“回娘娘話，倒是還有一件……和這件是一起做的，比這件繡工略有不如。”

“取來我看看。”

那一件也是紅的，當然不是正紅，這件紅的有些暗，象鐵銹。

“我記得，去年做了一件沒上過，是件暗綠的，擱在哪里了？”

宮人當然記得裳在哪兒，但此時還是要小心翼翼的提醒：“可是娘娘，去年那時候娘娘還是嬪位，那裳的規制和現在可不一樣，不好再上了。”

宮里規矩大，尤其是正經場合，穿錯裳絕不是一件小事。

張妃也想起來了。

本不應該忘記這其中的差別，都是這些天……人都有點糊涂了。

心里一。

一時低谷不算什麼，可不能再這麼下去，把自己生生給整廢了。

“那就穿這一件吧。先前那件收起來。”

好歹這一件紅的不那麼深，暗一些，繡工比那一件看得出來確實有不如。

張妃現在是絕對不敢張揚了。

怕礙了皇上的眼。

皇上也絕不喜歡后宮之人張揚失了本分，李妃就是前車之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