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里的第一場雪，直下到了后半晌才漸漸停下來。怕回后殿路上被寒氣侵浸，霖兒就安置在了東側殿里頭。顧昕說天冷硯也冷，很順理章的逃了今天寫字的功課。

說真的，戲里頭、書里頭的那些貴妃，過得可不要太舒服自在，那真是穿金戴銀，呼奴喚婢，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不說戲里了，先帝時的麗貴妃，據說就是個相當會會花錢的人。

但顧昕覺得，自己這個貴妃……就是普普通通的過日子。既不喜歡招一幫子人來熱鬧追捧，也不喜歡作踐金玉奢靡無度。有了霖兒之后更覺得自己和許多普通子沒什麼不同，一樣生兒育，一樣有擔憂與恐懼。

皇上和一同坐在熏籠邊，顧昕在看張太監遞來的清單冊子。宮里升了一批人，用度自然漲了不。但是說實話，沒有顧昕一開始以為漲得那麼高。畢竟高位妃嬪太了，除了顧昕，就只有一個張妃。但問題是，張妃是填了陳妃的坑，后頭的人也差不多都是這樣。象趙才人，哪怕了趙人，的用度也依然不多。

皇上在一旁看的應該也不是什麼要的奏折——真的要，他就不能安坐在會寧宮里了，早回勤政殿去了。

炭火烘得人上暖暖的，顧昕從盤子里挑了一個橘。雖然看起來都是圓滾滾金燦燦的差不多，仍然找了一個覺得長得合眼緣的，剝了皮，掰了一半分給皇上。

皇上也沒松開手里的折子，微微側頭咬了兩瓣，嚼了咽下，說了句：“有點酸，你還是別吃了。”

“真的？”顧昕不信邪的也嘗了一口。

確實有點……酸。

不死心的再剝了一個，這回自己先吃。

幸好這回的不酸。

“明明都是同一批貢品，為什麼有的酸，有的甜呢？”顧昕看著橘皮：“看著都長得很周正。”

下頭的人肯定不會挑丑了、疤了的果子貢上來，這些橘個個渾圓無瑕，長得都可以算是橘中人了。

“雖然看著都一樣，但未必是一棵樹上的果子。下頭的人又不可能一個一個全嘗過一遍，大概是之中間挑出幾個來嘗了，覺得好，就貢上來了。”

顧昕和皇上把橘子分著吃了，橘皮卻不急著扔——還喜歡橘子皮的香氣的，不是花香那種香，橘皮的香帶著一種辛辣的清冽，聞著這香氣，似乎能讓人想起八月里的夏日，燦爛熱烈。

顧昕抬起手看看：“手指染了桔子了。”

有一點淡淡的黃，還有橘皮的香氣。

皇上側過臉，很隨意的在指尖上輕輕一吻，又恍如無事低頭繼續看他的折子。

顧昕抿著，喚香珠端水來洗手。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給皇上做了兩雙子。

子做得有些工減料，只了起來，收了邊，什麼也沒繡。

但是現在還帶著孩子呢，能騰出手來做兩雙子已經不錯了，皇上也肯定不會挑剔嫌不夠用心。

勤政殿那邊顧昕去過，皇上起居之所必然不可能有人敢怠慢，但顧昕總覺得勤政殿不夠暖和，回頭和褚懷忠說一聲，讓他上上心，腳爐別忘了及時添炭。畢竟皇上在皇陵那兩年日子不好過，腳都過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