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云們給上了茶——香珠倒不想給茶喝，但那也只能上痛快痛快，真不給，那了會寧宮理虧了。

不過給的茶也不是會寧宮里最好的茶。

娘娘這里最好的茶，當屬上次皇上讓茅太監送來的一小罐茶葉，很，約一兩左右。這茶奇香，香珠對茶懂的也不多，但是會寧宮的宮里頭有一個懂茶的，只看了一眼就說出了名目。這茶應該是是北地雪境山峰頂產的茶，北地天寒，這茶樹能生在那麼冷的地方，本就很不容易。前朝有人將這茶葉采下送進了宮中，當時有一位妃子得寵，有幸嘗過這茶，夸贊它冷如雪，寒如霜，輕盈似，余香不絕。

但這茶實在太了，每年不過能得那麼幾兩，有幾年太冷，世人還以為茶樹凍死了。后來又經過數年戰，天災人禍，這茶葉是這兩年才又送進了宮中。

這麼貴重稀的茶葉，可以說是捧著金子都沒買去，聽說皇上那里得了茶葉，就分了一半給會寧宮，除了勤政殿，別都沒有了。香珠把茶葉看得比眼珠子還要，恨不得論片記數，生怕被人走浪費了一片半片的。

給顧夫人們喝的也就是一般貨，但即使如此，顧琇還把這茶葉夸出一朵花來。

顧昕笑瞇瞇的，香珠覺得自家娘娘又拿們母當戲看了。顧夫人是老人，顧琇姑娘也是個妙人。要不是香珠早知道，還以為自家娘娘真跟姐妹深呢。

比顧夫人強，顧夫人直來直去，會拐彎抹角。

但是強的有限。

香珠在宮里年頭可不了，要說裝模作樣，宮里人人都是好手，唱念作打，以假真。顧琇這姑娘才多大年紀？平時能見著多人？就算比顧夫人聰明，比顧夫人多讀了些書，道行也淺著呢。放在宮里這些老油條面前，那點兒心思真不夠看。

至于顧雪，這姑娘好象進宮來就是為了吃來了，吃了桃，又吃了李子，顧夫人先前沒騰出工夫，等到一回頭發現面前已經堆了好幾個果核，頓時皺起眉頭，狠狠的剜了一眼。

香珠倒覺得顧雪這姑娘比母親和姐姐都討人喜歡多了。

很明顯，這姑娘不是沖著皇上來的啊。

顧夫人一心一意想要兒留在宮里，還說出了“會寧宮地方這麼大你一個人也住不下”，后來又改口說：“你一個住這麼大的地方多悶得慌，該讓你妹妹陪你住，能陪你說話解悶”，顧昕都當笑話聽了。

顧琇自己也有些急了，但縱然口才、心思比顧夫人強，卻有一點遠不如顧夫人。

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要臉面，所以顧夫人能說的話不能說。

不過顧夫人嘮嘮叨叨的時候，倒是提起一件事兒。

抱怨府的人都不干人事兒，還指顧昕替出氣。說被府的人坑了錢，還不是一次，是坑了兩次。不過顧琇很快就把這話給攔住了。

香珠其實已經從趙良里聽說了。顧夫人一開始想把兒送進宮，這可不是皮子就能辦的事兒，肯定打點了人，給人好了。

在這一點上香珠倒是難得的和顧夫人看法相同。

府那些太監，那真是死要錢，什麼事從他們手里過，都要摳下一層好來，更不要說旁人主有求于他們的時候。這次宮里進人，他們可是大大的賺了一筆。有的人家不想兒被挑進宮耽誤了終，就要花錢打點他們。還有的想要把姑娘弄進宮，比如吳嬪那邊，還有就是顧夫人這樣的，自然也得給府好。而府的人呢，只要差事辦好不出岔子，他們從中做手腳賺錢，其實不算，宮里宮外的人都知道。

等顧夫人知道這些姑娘進宮只能從宮開始做起，顧尚書又反對這事兒，只能忍痛再出錢，讓府把兒名字劃掉。不然名冊定下來之后，縱然是尚書的家兒，也改變不了們要進宮執役的事實。

香珠現在當然不用府那幫子太監的氣，但是在還沒到會寧宮來之前可沒被苛扣。比如發到手里的月錢，往往只有一半。還有，換季的時候，按例是有新裳的，但裳可以做手腳的地方就多了。比如把舊襖子換個面兒，就當新襖發給你了。還有那些在庫里放久了，都要朽壞的料子，拿出來一就給你了，但那種裳，穿個一天半晌就破了沿了，更不要提睡一晚就破了三四個的床單，里面填了不知道什麼芯的棉被……

這些都是府的人干出來的事。

了苛待怎麼辦？小太監小宮沒人撐腰，無訴冤，只能掏出微薄的月錢再去買，要麼就更勤快干活跑，討好上頭的人。所以宮里人人都想往上爬，奴婢們如此，主子們也如此。

顧夫人進宮前想著實在不行，就把兒留下，就說是給貴妃做伴。宮里頭娘娘悶了，留下妹妹解悶做伴，這事兒說出去也是順理章，并不會失了兒們的面。

但是今天一來，顧昕擺的排場就讓顧夫人心里沒底了。

前幾次進宮，顧昕這兒都冷冷清清的沒什麼人氣，顧夫人就在心底認定了顧昕并不算得寵，看的穿戴也不象個得寵的樣子。但是這次來就完全不同了，顧夫人消息也算靈退，知道現在京里很多人學著貴妃的打扮，往頭上簪牡丹花，好象這麼一來就能和貴妃一樣貌，沾了貴妃的“貴氣”一樣。就連顧夫人平時應酬來往的眷命婦們，現在也都時興這麼打扮。

還有，這些日子，皇上只寵貴妃一個，從來沒親近過其他嬪妃。

這要還不得寵，什麼才得寵？

對著顧昕，就難免心虛氣短了。今天再一看會寧宮這麼氣派，說話聲音都沒有平時響亮。

把兒留在宮中，萬一顧昕仗勢欺人，兩個兒一定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