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甫一回府,剛從馬上跳下來,便見陳夫人怒氣騰騰的從里面沖出來,后,還跟著三個孩子,以及一大堆抱著禮的隨從。
“嫂嫂,你這是剛從侯府出來嗎?”雖然見陳夫人神有異,但謝崢還是上前跟打了聲招呼。
“民婦卑賤,可當不起世子這一聲‘嫂嫂’!”看到謝崢,陳夫人越發氣不打一來。
當初姐兒被擄走時,急著找他幫忙時,他躲在左翊連個面都不,現在姐兒沒事,他倒是屁顛屁顛回府了。
什麼侯府世子,什麼侯府貴,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一家子不講良心、背信棄義的小人!
“嫂嫂這是什麼話?是,是阿瑤說錯什麼話惹你生氣了嗎?”雖然被陳夫人這一頓夾槍帶棒的話說的很不是滋味,可謝崢還是好脾氣的對道。
“姑父,母親就是特意來謝謝姑母和嫵表妹的。”許是怕陳夫人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話,陳嘉言連忙跳出來道。
謝崢朝笑了笑,正說話,那邊陳夫人卻忽地惱怒般似的轉抬手就給了陳嘉言一記耳。
“沒規矩的東西!世子面前得著你說話嗎?”憋悶了半晌的怒氣,陳夫人終于遏制不住,將這些怒氣盡數全都發泄到了自家兒上。
“母親……”看著陳嘉言臉上那鮮紅的掌印,陳嘉木有些心疼,可他喊了一聲母親后,卻忽然間又說不下去了。
剛剛在侯府,謝嫵的那番話仿佛狠狠給了他一個掌。
他一直以為二姐的婚事是因為母親的寬厚和全,可沒想到,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一時間,他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看待這個被他喊了十幾年的母親。
相較于陳嘉木的左右為難,陳嘉則要顯得冷漠許多,站在陳夫人后一不,甚至,在看到陳嘉言挨了這一掌后,眼里還約劃過一痛快。
“嫂嫂,你這是做什麼?”饒是謝崢涵養再好,這會也終于忍不住冷了臉。
要教訓孩子可以回家教訓,當著他的面在侯府面前這般作為,這不是故意打給他看的嗎?
“怎麼,我現在連教訓自家孩子也要經過世子同意了麼!”陳夫人冷笑一聲,毫不猶豫的便回懟謝崢道。
已經夠了武安侯府這一家人!
不管是謝崢還是謝嫵,哦,對了,還有他們府里那個老夫人!這一家子,沒有一個好東西!
“嫂嫂,你要教訓孩子可以回去教訓,在我面前教訓孩子算是怎麼回事?”謝崢看著陳夫人,強忍著怒氣道。
這些年,陳家對阿瑤也算有心,他心里也一直記著,所以,陳夫人來侯府,他雖然心里有些膈應,但還是待阿瑤好好招待他們,可萬萬沒想到,陳夫人卻是這麼胡攪蠻纏的人!
“我知道,武安侯府尊貴,瞧不上我們這些這些出商賈家的親戚,就連給你們送禮也都被你們嫌棄全是銅臭味,可世子,您要真這麼嫌棄,當初就不應該娶個出商賈之家的媳婦啊!當時您不嫌我們的錢臭,怎麼現在又嫌棄起來了?”眼眼周邊探頭探腦的人越來越多,陳夫人忽然惡從膽邊生,指著謝崢的鼻尖,不顧一切的揚聲指責他道。
都要被謝嫵使計趕出京城了,當年應承的婚事也全數泡了湯,都到了這個地步,還何必給武安侯府留這個臉面!
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武安侯府這丑陋的臉!
謝崢自認為比起他爹,他的修養已算得上極好,可現在,被陳夫人這般指著鼻子咒罵,他也有點制不住口不停翻滾的怒氣。
若陳夫人不是的,這會,他拳頭已然朝臉上揮上去了。
“母親,您別說了!”看著謝崢越來越難看的臉,即便陳嘉言剛剛已挨了陳夫人一掌,這會還是忍不住再次站了出來。
這件事原本們就不占理。
而且,就們的份,短時間想在京城尋一門合適的婚事哪有那麼容易?而且,就算姑母真的幫們在京城尋到一門婚事,可那些人定然也是看在武安侯府的面上,亦或是貪圖們的陳家的家財,這樣的婚事當真對們來說是最好的嗎?
這些話,昨晚已經跟陳夫人說了無數遍,可卻怎麼也聽不進去,非要一意孤行,不明白,阿的事給們的教訓還不夠深嗎?京城雖然繁華,可里面藏的危機本不是們這樣的人家能應付的,為什麼母親就不明白這一點了?
“你給我閉!”眼看自己家兒再度站出來打斷的話,陳夫人氣不打一來,揚手再給陳嘉言一記耳,不想,卻被眼里的冷漠和憤怒給震住了。
在的印象里,這個兒雖然一直寡言語,但卻甚是乖巧聽話,這般憤怒的盯著還是頭一次。
看著這樣的陳嘉言,陳夫人忽然間有些下不去手了。
“舅母這是怎麼了?剛剛在侯府的威風還沒耍夠?”就在陳夫人猶豫要不要將手收回來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忽地響了起來。
“阿嫵。”看到謝嫵走出來,謝崢心里的怒氣散了一些,他笑著喊了一聲。
謝嫵笑著走到謝崢面前,端正的朝謝崢福了福,而后仰頭看著道,“父親,您回來怎麼也不讓人先回來支會一聲,這樣,我也好一早來迎你啊。”
“什麼迎不迎的,你就是不來,我也會去蘅芷院看你的!”看著謝嫵清冷又嫵麗的臉,謝崢心不由大好,對剛剛陳夫人的冒犯也沒那麼覺得膈應了。
謝嫵笑了笑,而后,終于將目投向了陳夫人,“舅母,武安侯府若真像你說的,嫌棄陳家是商賈,當年本不會讓陳家的兒進門,更不會八抬大轎迎作侯府的世子夫人!這放眼整個京城,除了我們武安侯府外,還沒有哪家勛貴人家的正頭夫人是出商賈之家的!舅母打著送謝禮的旗號,非著母親應承應承不了的事,母親不同意,您便在翠竹院里大鬧了一通,現在,您又指著我父親的鼻子罵敗壞武安侯府的名聲,您一口一個親戚,可您覺得您做的事是親戚做出來的嗎?”
“什麼我著同意,你母親若是做不到,當年就別應承!又當又立,這不是背信棄義是什麼!”一看到謝嫵這張臉,陳夫人怒氣更盛了。
“娘,您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嗎?”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陳嘉言的臉上越發掛不住了。
縱然陳氏是有些不對,可也有自己的為難之,而且,是父親嫡親的妹妹,是自己嫡親的姑母,鬧這樣,以后兩家還怎麼往來!
“什麼我非得鬧得這麼難看,明明是們背信棄義在先!”陳夫人瞪著陳嘉言,此刻,心里也委屈極了。
明明是陳氏自己應承的,為此,在揚州推了多合適的婚事啊,還不顧艱辛千里迢迢的從揚州趕到京城,可現在,卻反口不應了!
都不仁不義在先,憑什麼還要念著親戚這點面啊!
早在剛剛謝嫵威脅要將趕出京城的時候,們就不是親戚了!
想到這里,陳夫人又氣又怒,委屈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看著陳夫人這番表,陳嘉言心里也不由有些難起來,手用力的握住陳夫人的手,紅著眼眶對道,“母親,我知道你委屈,可咱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就算不念別的,也念在阿嫵不顧危險將姐兒給救回來啊!”
這番話,昨夜陳嘉言也說過,可陳夫人卻半點也聽不進去,可現在,接二連的釘子終于徹底澆滅了陳夫人的希,看著陳嘉言泛紅的眼眶,眼淚珠子一下抑制不住就掉了下來,“阿言,娘也不想這樣,娘,娘就是想你們兩個好好的……”
就這麼兩個兒,這輩子惟一的指便是希們能過得好一些。
看著相擁而泣的陳夫人母,謝嫵冷的心腸忽地有了一些松。
陳夫人即便面目再猙獰丑陋,可對陳家姐妹的心是真的,之所以如此胡攪蠻纏也全是為們的前途打算,不像陳氏……
也不對,陳氏也會替自己的孩子打算,只是,為之打算的那個孩子是阿旭而以。
送走陳夫人,回府的路上,謝嫵雖然談笑如常,可謝崢到底還是察覺到了一些。
從回府后見到謝嫵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虧欠了這個兒太多,他有心想補償,可他卻發現,這個兒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長大了,長大到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父親庇護,甚至,反過來,他還需要的提點。
也正因此,他對謝嫵格外在意,他總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補償一些,所以,剛剛陳家母相擁而泣的時候,謝嫵雖然什麼也沒說,可是,他還是從眼里看出了些許的失落。
這阿瑤欠的。
也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欠的。
“阿嫵,你母親是個糊涂的,可沒關系,你還有我!”眼看快要到翠竹院正門了,謝崢忽地手一把拉住謝嫵,他笑著對謝嫵道。
謝嫵眸心微微一,笑了笑,“父親,你在說什麼。”
謝崢哈哈一笑,他手拍了拍謝嫵的肩膀道,“沒說什麼,我就是覺得,‘父親’這個稱呼文縐縐的,聽著怪別扭的!”
“那您想我怎麼您?”看著謝崢一臉爽朗的樣子,謝嫵也笑了。
“我高興的時候喊你祖父老爹,生氣的時候就喊他老頭!”見謝嫵笑了,謝崢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謝嫵被謝崢這話說的又是一笑,道,“可您也不老啊!”
“那你就喊我阿爹吧!阿旭那個渾小子就是這麼喊我的!”謝崢笑著又道。
謝嫵笑了笑,而后從善如流的喊了他一聲,“阿爹。”
“哎!”謝崢爽快的應了一聲,而后便仰頭大笑了起來。
看看謝崢堅毅又高大的軀,聽著他爽朗又愉悅的笑聲,謝嫵只覺得心里無數的暖意涌了出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被人疼著寵著記著。
阿爹。
在心里輕輕的又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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