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可唐如風現在恨毒了，如果強行對焦尸進行尸檢，恐怕會招來他的反抗，后果難以預料。

慢慢地蹲下，目放，盡量不給他造任何威脅。

“你一定很喜歡阿彩吧？”

唐如風聞言，淬了毒的目，慢慢緩和了幾分。

“但你母親不喜歡阿彩……”

唐如風渾一怔，咬了，眼眶里開始有淚在閃。

“因為阿彩沒能給你生個孩子，你母親一直你休了另娶。”

唐如風將臉上阿彩焦黑的半邊臉，眼睛有些了，喃喃的開口，“我只喜歡阿彩，除了阿彩，我什麼都能依著母親……”

“你母親如此強勢，那場火，會是個意外嗎？”

唐如風猛地瞪圓了眼睛，將頭抬起，直視蘇離，“你……你說什麼？”

蘇離手指向阿彩的臉部，由上往下，一路指過。

“被活活燒死的人，死前會掙扎，會呼救，會因為痛苦而蜷扭曲一團，而不是像阿彩如今這樣，除了尸表面焦黑之外，死相過份安詳，連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哪怕死前遭了捆綁，也是會劇烈掙扎的，除非……”

蘇離停頓了一下，唐如風死死的盯著，那雙眸子，開始充赤紅。

周圍能聽到蘇離斷案的人，也都雀無聲，好奇的等著下文。

墨連訣溫潤的臉，浮起了幾分贊賞之。

墨連宣臉上的表尤為復雜，紅白織，看著那張臉，他一如既往的厭惡，但斷案時冷靜鎮定的模樣，眸流轉，如同綴著繁星，讓他心底莫名地空了一下，像是有些失落。

而墨連瑾，上剜心之痛宛若不在，角勾笑，眼尾飛揚，一言一語的模樣，竟讓他覺得可極了，像是有只小爪子，在他心頭撓啊撓……

蘇離終于把下文說出，“除非在被燒之前，就已經死了！”

“你說謊！”唐如風扭曲了一張臉，揚手指著蘇離。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當場給阿彩驗尸。”

被攔在不遠的唐母聞言，頓時呼天喊地，“我兒媳死得如此凄慘，你還要給驗尸，你是想死不瞑目麼？風兒，你別信，妖言眾，不是個好人……”

“信不信在你。”蘇離灼灼的目對上唐如風的視線，“如果你真的喜歡，便還一個公道，讓走得明明白白。”

唐如風扭曲的臉開始變得掙扎猶豫，他看看懷里的阿彩，又看看一直想撲過來阻攔的母親。

“好，我答應了。”

唐如風話音一落，慢慢把阿彩放下，小心謹慎，生怕把磕了了。

“四小姐，我能否進去學一學？”宋來在外頭突然喊了一聲。

蘇離剛要開口，同樣站在外圍的墨連瑾，卻搶在前面一口拒絕了，“不可以，此乃要案，馬虎不得。”

蘇離蹙了下眉，不知道墨連瑾又在玩什麼，但這麼多大人都在，也沒像以前那樣肆意，而是順從了墨連瑾的意思，向宋來搖搖頭，說了一句，“你去替我把針線取來。”

宋來有些失，轉離開。

蘇離讓長生送出手套跟解剖刀，當著所有人的面，劃開阿彩的腔部。

“確定一個人是不是被活活燒死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驗腔，若里面有煙灰、炭末附著，則是燒死，若里面沒有，則是被火燒前便已經死亡了。”

圍觀的百姓似懂非懂的點頭。

蘇離示意唐如風靠近了看，“你看阿彩的腔，是否有煙灰、炭末？”

唐如風看了幾秒，忽然一屁坐倒在地。

“沒有……沒有……”

蘇離嘆了口氣，剛想說話，那邊的唐母又在歇斯底里的嚷。

蘇離蹲在地上有點久，雙腳有些發麻，見唐母鬧得有些狠，示意軍將放進來。

唐母沖過來的時候，狠狠地推了蘇離一把。

蘇離頓時整個人撲在了阿彩的尸上，一只手，正巧按在了阿彩的腹部……

“你胡說八道什麼？阿彩就是被燒死的，那日我在，我親耳聽到了的求救聲，怎麼可能是被人殺死后，再又燒了的？”

“你一個姑娘家，連繡花德都不會，又怎麼會驗尸斷案？依我看，你就是在胡言語，你休想離間我母子的……”

蘇離沒管唐母，收了解剖刀，仔細在阿彩的腹部按了幾次，確定了那個結果后，心底莫名地一酸。

世上就是有那麼多的憾，那麼多的錯過，那麼多的不可挽回……

沉重的起，沉默地看著唐母還在癲狂，強勢的狠話滔滔不絕。

“你們就是想讓風兒認罪伏法，所以用阿彩的死來說事，風兒向來天真善良，最容易被你這樣的人迷住，老天若是有眼，就該六月飛雪，還我兒的清白……”

蘇離被喊得耳朵疼，“你別覺得嗓門大就是有理，我只說阿彩是死后被燒死的，你剛剛卻用了阿彩是被人殺死后，再燒死的詞句。”

“我……”

“你說你親耳聽到了的求救聲，那好，我即刻命人去請新村的村民來，你能聽到，相信他人也能聽到。”

唐母神閃躲了片刻，再開口時，已經沒有剛才的強勢了，“我……我方才是一時失言……”

“你不喜歡阿彩，一直想讓唐如風休了另娶，一向聽話的唐如風，忤逆了你，所以，你手了……”

“是你？是你殺了阿彩？”

不待蘇離說完，唐如風像猛似的撲向了自己的母親。

他立刻扼住了自己母親的嚨，雙眼圓睜，紅得駭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殺了阿彩？”

“咳……咳……”

“是不是你？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只喜歡阿彩，我離不開……”

唐母被扼得不過來氣，皺紋遍布的老臉，漲得通紅。

“是不能生養……明明……咳，是石，還要霸占著你，讓你數次跟我翻臉……咳……”

“我千辛萬苦地將你拉扯大，什麼都沒為你做，我只是不想我唐家連個子嗣都沒有，……咳，該死……若聽我的，主和離，我又怎麼會毒死？

面對這麼個食古不化的老婦人，蘇離微微地搖頭。

“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