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嶺縣總共有兩個人牙子市場。
分別位于南北兩端。
楊喜兒挑了離家更近的城北市場,著走了過去。
這一路上,沒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人口買賣這種事對于現代人而言,多有些心理障礙。
但轉念一想,只是買人回去當幫工,并非奴役驅使。
而且月錢照發,不打不罵,還管吃管住管教手藝。
這種條件對于奴籍的人而言,簡直算得上神仙日子了。
楊喜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當即加快了腳步。
大概走了不到兩刻,楊喜兒便來到了城北一家牙行門口。
還未進門,就聽到后院傳出一陣婦人頗為凄慘的哭嚎。
“當初說好我們母子不分開,眼下為何要將我們賣到不同人家,他才六歲,離了娘如何活?”
一男子罵罵咧咧道:“誰家買仆人愿意要個拖油瓶?你兒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買回去也是個吃白飯的,你當主家是冤大頭?”
婦人的氣勢瞬間弱了許多:“可您要將我兒賣到何去?”
男子惻惻一笑:“你兒子模樣倒是生得不錯,州府有不小倌館,那邊倒是愿意收。”
婦人頓時瘋了:“不!我不許你賣我兒子!我們不賣了,我們哪也不去!”
男子冷哼一聲:“我們東家買你們母子花了八兩銀子,還白白供你們母子幾個月的吃喝,你說不賣就不賣?不賣也行,那你倒是退錢啊!”
為奴仆,別說八兩,就是八文銅板也拿不出。
婦人頓時痛哭起來,聲音滿是絕。
封建社會,人生來就分為三六九等,奴隸的命比草芥強不到哪兒去。
也就是在這一刻,楊喜兒認清了現實。
后院的責罵聲還在繼續,皺了皺眉,在離開還是留下這兩個抉擇中徘徊。
離開,會疚。
可留下,意味著一買就得買倆。
糾結片刻,楊喜兒最終決定留下。
倒不是同心泛濫,而是,無論站在任何角度,都無法忍一個六歲的孩子將要遭非人對待。
就當是給自己積德了。
打定主意后,楊喜兒走進了牙行。
剛一進門,正在盤手串的錦袍的男子立即起迎上前。
“瞧瞧,這不是楊老板嘛!歡迎臨,快請進!”
楊喜兒滿眼疑地打量著他。
確認再三,不認識此人。
男人出金燦燦的門牙,拱手笑道:“在下是這牙行的掌柜,姓郭。說起來,上回在網紅閣親眼目睹楊老板的詩才,著實令在下佩服不已。”
楊喜兒懂了。
這郭牙人是店里的食客。
當日靠著現代知識積累,去挑戰白鷺書院那群學子時,他恰好在場。
莫名覺得有些恥是怎麼回事?
楊喜兒面不改地朝郭牙人拱手回了一禮:“見過郭掌柜。”
“楊老板來牙行,可是要買奴仆?有什麼要求您盡管提,我來給您介紹。”郭牙人一笑,出滿口大金牙。
楊喜兒險些被閃瞎了眼。
努力移開視線,淡笑道:“勞駕郭掌柜,將后院的子帶上來我看看。”
“得嘞。”郭牙人也不多問,立即朝后院喊了一聲,“大龍,將人帶過來!”
話音一落,一個膘壯的男子從院院門走了出來。
在他后,跟著一個低眉順目的枯瘦婦人。
婦人看起來三十多歲,許是長期做奴仆形的習慣,始終微微弓著,不敢直腰桿。
因著方才痛哭過,的一雙眼睛腫的好似兩顆桃。
看起來著實有些可憐。
大龍將人帶來后就回了后院,獨留婦人站在原地,接楊喜兒的審視。
“我該怎麼稱呼你?”楊喜兒放緩了聲音。
這名婦人長相老實,但卻不木訥,這點倒是很合的心意。
婦人輕聲細語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姓呂。”
楊喜兒又問:“呂氏,你都會做些什麼活計?”
呂氏低聲回應:“回夫人的話,奴婢會針線、灑掃、煲湯熬藥、生火做飯。”
楊喜兒微微頷首,看來是個會廚藝的。
“你相公呢?”問。
“回夫人的話,他拋下我們母子,跟著前主家去了州府。”呂氏話音帶著哭腔,眼中盡是綿綿恨意。
楊喜兒一愣。
這都什麼狗劇?
無意打聽別人的私,至現在不是打聽的合適時機。
“我了解的差不多了。”楊喜兒看向郭牙人,“郭掌柜,這對母子,我買了。”
郭牙人卻笑道:“楊老板,真是不巧,您來晚了一步。”
楊喜兒心下一咯噔,口而出:“可是那孩子已經被賣了?”
“那倒不是。”郭牙人搖搖頭,“那孩子還在后院呢,但是呂氏已經有人定了,中午就來接人。”
楊喜兒看向呂氏,微微蹙起了眉頭。
雖然對呂氏母子生出了惻之心,想買他們回去。
但這是建立在呂氏能給當幫工的基礎上。
既然有人定了,自當遵守市場規則才是。
只是,可憐了那孩子。
呂氏似乎察覺到了楊喜兒心生退意,原本唯唯諾諾的人,突然生出巨大勇氣。
撲通一聲跪在楊喜兒前,死死拉住的邊,凄聲哀求:“夫人,求求您買了我們母子吧,只要您愿意買了我們母子,我們此生定會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求您了!”
楊喜兒下意識想回自己的子,使勁一拉,沒拉。
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愿意買,你也聽見了,已經有人定了你,我也無可奈何。”
對于萍水相逢之人,可以施以舉手之勞的援助。
但要為了呂氏去和另一個買主談判搶人,實在犯不著。
畢竟,以們的關系,還不至于讓做出這種犧牲。
呂氏聞言,雙目無神地癱坐在地。
完了,兒子的人生全完了!
楊喜兒微微蹙了蹙眉。
正當琢磨是否要將呂氏的兒子單獨買下時,郭牙人開了口。
“楊老板,這事,倒也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
楊喜兒挑了挑眉:“郭掌柜有話倒是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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