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芙打開信的瞬間,思緒被信里的容拽回了三四年前。
一些完全不知曉的畫面,出現在了的腦海里。
……
許硯談在得知當年的事全是自己親爹一手策劃之后,在某個下午,第一次飛往了榆安這座城市。
他特地挑岑芙在學校的時候,拜訪了在醫院治病的岑康發。
驕傲的他,從小到大幾乎沒對誰低過頭。
但是那天下午,他站在岑康發床邊,長長鞠躬不起。
他就那麼彎著腰,低著頭。
一句話不說。
直到岑康發手,把他扶起來。
他本都認定自己的咎由自取了,沒想到許硯談竟還會親自來對自己道歉。
岑康發看著他,蒼老的臉面帶復雜:“你還挑小芙不在的時候來,吃力不討好…”
“不愿意看見我。”許硯談淡著臉,心痛的話說得平靜。
“我的病,早就有了。”岑康發自作孽半輩子,此刻看了人生,不愿意讓這小輩一直自責,于是把自己的早就生病的事實告訴了許硯談。
“我活不久了,你與其在我上花時間,不如去找小芙。”他擺手。
而許硯談得知這一切與他沒什麼關系以后,眉頭卻沒有因此松開。
他也沒走,而是問了岑康發一句。
“您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岑康發有些怔愣,看著面前的小伙子,半晌說不出話。
……
岑芙坐在椅子上,拿出盒子里那一疊照片。
一張一張的翻看。
從爸爸小時候長大的深山老家,破舊的小學,初中。
到他青年打工過的家居建材城,拍攝的時候還有當年的樣子,不過兩年后的今天已經拆除了。
最后是他和何芳華相遇,約會的地方。
然后是小時候常常帶兩個兒游玩的寺廟,公園。
一張一張,都是岑康發人生軌跡里,留下過好回憶的地方。
而這些所有,都是許硯談在岑芙不知的時候,親自去拍的。
他一個貴公子,冒著暴雨坐著載牛羊的拖拉機進山,不耐其煩地詢問岑康發學校的舊址。
在建材城快拆除的時候,翻墻進去拍。
從沒來過榆安的他,卻在那短短幾天走遍了這座城市。
直到他上飛機回到國外學校之前,鞋底都還留著山里的泥。
溫熱的淚珠掉在發舊的照片上,岑芙怔愣,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掉了淚。
繼續看父親寫的信。
【里面用紅布包著的,是許家鎮家的玉麒麟。】
【麒麟脖子上纏了你五頭發,就算這東西能認主,不在你邊,它也能保佑你。】
【這是許家的誠意,是許董讓許硯談帶來給我的。】
【許家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愿意原諒我們,可是他們是真的喜歡你,芙啊。】
岑芙看見鎮宅之寶這幾個字眼的時候,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
用手指開紅布,只見質地剔厚實的玉麒麟額頭上,含著一抹深紅的。
玉麒麟栩栩如生,面相神,見的瞬間,發出漂亮的澤。
寶貴在鎮宅,尤其是做生意的人最重這些,而許叔叔竟然舍得讓鎮家的東西離家五年,在邊。
岑芙瞧見它脖子上纏著的黑發,嚨已是一片抖。
拿出盒子里最后一樣東西——儲蓄卡。
那是信里記載的最后一段回憶。
許硯談留學的那一陣子,只要有時間就飛回國,也不回崇京,每次的目的地都是榆安。
在岑芙不知道的時候,一直是許硯談在岑康發邊,即便他不會照顧人,也下足了功夫讓岑康發暢懷。
最后一次見面,是岑康發的彌留之際。
他知道自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走,他也看到了許硯談對自己兒的深,在意。
甚至也見到了許家人,兒未來可能的夫家人的誠意。
所以最后,岑康發向許硯談要了一樣東西。
錢。
是岑芙的聘禮。
五百萬現金。
【你別怪爸爸市儈,跟人開口要錢。】
【不是爸爸不敢要,他拿來了一千萬,但我只要五百萬,多一分都沒讓他出。】
【如果你未來進了他家的家門,當了人家的媳婦,他要是對你不好…】
【我想著,有這五百萬,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兒至凈出戶以后,不至于委屈。】
【爸爸無能,到最后也為你剩不下什麼。】
【爸爸怕你再委屈。】
【如果你未來遇著比他還喜歡的人,那就再把麒麟連帶著錢一并還給他。】
【但是至,他許硯談,他許家,在爸爸這,算是過關了。】
【芙啊,如果你還是喜歡他,爸爸放心把你托付給他。】
著信紙的手已經抖。
岑芙看著這一樣又一樣的東西,想起之前纖纖與自己說過的那些,許硯談為自己做過的事。
本以為那是所有,沒想到,卻是麟角。
他背著自己為爸爸做了那麼多事,就是沒打算讓知道。
如果爸爸不寫這封信,永遠都不會知道。
岑芙只要一想到,他懷著“恨我,不會愿意看見我”的心,去做那些事的樣子。
那樣悲哀又倔強的高大背影。
心里就酸苦一片爛泥。
【芙啊,爸爸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讓你放下。】
【一切都過去了,你該有自己的人生。】
【我死了以后,這些過往,你全當沒有過,這是爸爸最你最后的囑托。】
潤涼的玉麒麟在懷里逐漸染上溫度,舊照片上那些重重疊疊的指紋,踩在的心上。
岑芙早已泣不聲,心臟之上建立的防線一塊塊碎掉坍塌。
周霽就是知道看見這些東西,會毫不猶豫地瘋狂地奔向許硯談,所以才會自私地藏匿起來。
因為這五年來,岑芙一秒都沒有忘記過他。
一秒都沒有停止他。
事實如此,原本岌岌可危的隔閡,歷經這封信,這些件的沖擊后徹底被搞垮。
岑芙朦朧著視線拿出手機,撥打了許硯談的電話。
想見他,一秒都等不了了。
“嘟——嘟——”
可是,這一通急切的電話撥過去。
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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