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傾沅此刻非常的確定，沈奕舟是故意的。

 也笑道:“古人云，食也。”

 沈奕舟神未變:“古人亦云，無則剛。”

 夏傾沅:“我是小子，不需要剛。”

 沈奕舟:“巾幗不讓須眉，小子自有大男人的襟。”

 夏傾沅發了:“沈奕舟，你再給我叨叨之乎者也試試。”

 沈奕舟還是微笑:“好，不說了。”

 夏傾沅:“……”

 忽然覺得，人生太無趣了！

 最后，兩人默契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原因無他，夏傾沅要炸了。

 *

 兩人吃完早飯后，就騎著三車，一起出門了。

 夏傾沅坐在后座上，微笑著再次接了一路大家的目洗禮。

 忍不住問沈奕舟:“你一個書長，這樣蹬著破三，真的好嗎？”

 沈奕舟道:“要不咱換個兩？”

 夏傾沅再次:“……”

 實在忍不住，掐了一下他腰間的:“你今天怎麼一直懟我？”

 沈奕舟:“怎麼會？”

 夏傾沅眉心一蹙:“沒有嗎？”

 沈奕舟斬釘截鐵:“沒有。”

 夏傾沅覺得自己再也問不出什麼，便閉了，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沈奕舟說的小河邊。

 說是河，其實他們面前的河段并不深，河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

 水面并不寬闊，大約只有兩三米寬的樣子。

 清澈的河水，兩岸是綠的小草，邊上還有一棵大樹。

 樹干是歪著生長的，剛好垂在了水面上，在水里投下了碧綠的倒影。

 沈奕舟把車停好，夏傾沅也順勢跳下車來。

 他們了鞋，把挽到膝蓋的位置。

 沈奕舟向出手，示意扶著過去。

 夏傾沅把腦袋一偏，自己踩著草地過去了。

 沈奕舟看的背影，不由得失笑。

 夏傾沅站在河邊，很快就發現了河底的螺螄。

 它們粘在頭大小的鵝卵石上，有的在河岸邊的淤泥里，一顆顆，麻麻。

 其中，還時不時地有小魚穿梭在其中，好不熱鬧。

 見狀，夏傾沅的角是止不住的上揚。

 太多了！

 記得之前在南方打工的時候，那邊有一種食，做螺螄。

 它的湯底，就是用大骨和螺螄加其他配料熬制的。

 其中最不了的，就是腌制的酸筍。

 酸筍的味道又酸又臭，卻為螺螄增不，是整碗螺螄的靈魂所在。

 其實，云省和西省的口味有相似的地方。

 可以把螺螄的配方加以調整，做這邊的人喜歡的口味。

 想到這，夏傾沅有些心了。

 但想到這邊的人在外面直接過餐的機會還是很，夏傾沅有些憾地放棄了這念頭。

 只能等將來跟沈奕舟一起去了省城，人們的生活漸漸變好了，再來考慮這個問題了。

 在愣神之際，沈奕舟已經率先下了水。

 他手里提著一個鋁制桶，正彎著腰往水里尋找著。

 沈奕舟本就長得極高，又穿著短袖襯衫和西服面料的子，渾上下都散發著與現在做著的事格格不的氣息。

 夏傾沅忍住笑，也彎腰拾起了螺螄。

 云省的螺螄比起田螺，個頭要小很多。

 頭部大，屁尖尖，渾的跟竹子很像，有的螺螄還有棕和深棕的。

 現在的水質好，沒有什麼污染，一顆顆螺螄也都長得干干凈凈，除了偶爾幾顆殼上長了水草，什麼臟的東西都沒有。

 這些螺螄回家里去，養上兩天，就可以吃了。

 不一會兒，夏傾沅的桶里就有小半桶了。

 問沈奕舟:“你想要把這些怎麼做來吃嗎？”

 沈奕舟直起，看了自己也有半桶的螺螄，上面還有幾個河蚌，說道:“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夏傾沅道:“那我們就拿一部分做螺螄怎麼樣？”

 沈奕舟眼神一滯:“螺螄？”

 夏傾沅完全沉浸在螺螄的歡樂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是西省的一種吃食。

 酸酸辣辣，香香臭臭的，可好吃了！”

 沈奕舟的眉揚了揚，注視著的臉龐:“你知道的還清楚的。”

 “那當然了……”夏傾沅猛然想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

 后知后覺地道:“那個，我也是聽說。”

 沈奕舟似乎并不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他走過來，先是把夏傾沅桶里的倒進自己的桶里，然后道:“你之前是在臨城打工吧？”

 臨城是滇城的隔壁市，要比滇城繁榮一些。

 之前夏傾沅被王萍趕去打工，去的就是臨城。

 只是現在這時候，并沒有像后世那樣，人們全國各地的跑。

 云省本來就屬于落后邊遠的地區，就更不用說了。

 想到這，夏傾沅不由得驚出了一冷汗。

 之前想要告訴沈奕舟自己重生的事，但后來聽說沈奕舟的病，哪里還有心思考慮這些？

 如果現在坦白吧，好像又有點奇怪。

 就像是人家問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然后你說你是重生的一樣。

 場合不對，說出來的話就像是糊弄對方的戲言。

 所以，夏傾沅頂著沈奕舟沉沉的目，說道:“那個，以前我家那邊有個西省來的知青，聽他說的。”

 聞言，沈奕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然后轉過去，繼續往河里探著。

 夏傾沅看著沈奕舟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了沒。

 不管了，等以后找機會再說吧。

 *

 兩人最后滿載而歸。

 滿滿的一桶螺螄跟河蚌。

 夏傾沅坐在大樹垂下來的樹干上，一邊晃著小，等著腳干，一邊道:“這家屬大院還真是個好地方。”

 沈奕舟也坐在一旁。

 他的里叼著一不知道在哪里摘來的野草。

 夏傾沅問他:“你會用樹葉吹曲嗎？”

 沈奕舟不答反問:“你想聽嗎？”

 著他的雙眼，夏傾沅下意識地點頭:“想。”

 沈奕舟勾了勾:“你等等。”

 說完，站起，在大樹上摘了一片翠綠的葉子:“我試試這個行不行。”

 夏傾沅還真沒想到，沈奕舟說做就做。

 于是，立即擺出一副崇拜臉，看著沈奕舟。

 沈奕舟摘完葉片坐下，雙手的食指和拇指住樹葉的兩端，固定在下方，然后把葉片上方稍微外卷，在上的下方。

 隨著沈奕舟的用力，悠揚的聲音就從葉片發出了。

 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夏傾沅的眼中閃過驚喜，一手托腮，靜靜地聽著。

 其實，是知道沈奕舟會吹曲子的。

 但是見到的，他用的是口風琴。

 還記得那首曲子，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比他小四個年級，當時是周日，學校里并沒有什麼人。

 回去拿東西，就聽到了對面教室傳來了悉的口琴聲。

 便循著聲音找了過去，然后窺見了正在窗邊催口風琴的沈奕舟。

 他明明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是個意氣風發的和年郎。

 可是，他的雙眼卻是沉寂的，猶如一潭幽深又哀傷的湖水。

 但是在吹奏的時候，他的眼眸似有無數流溢出。

 像是碎了的星河，鋪滿了的心田。

 有時候想，或許這就是一眼萬年。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奕舟已經停了下來。

 他看向，眉眼間都是似水的溫。

 就在夏傾沅回過神來的瞬間，沈奕舟向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