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正式啓。
張莉坐在椅子上,戴上耳機,全神貫注地玩起了遊戲。
大腦中的神經電信號,通過一個特殊的多通道放大,清晰地傳輸到電腦上。
每個作電位持續1毫米,波顯示在電腦屏幕上,展示著大腦的實時活。
一個個快速閃著的矩陣圖,將衆人的視線牢牢吸引過去。
當這些電信號在衆人面前展開時,他們熱切地追蹤著,試圖破解其中的奧,尋找到大腦的確理的過程。
滋滋~
滋滋滋~
一陣嘈雜的調頻電臺聲,突然在房間裡響起。
這是神經元放電的聲音,它在電腦裡溜達著,慢悠悠地從揚聲中流了出來,在空氣中肆意蔓延。
優,人,猶如一首小夜曲,
此時此刻,大腦就像一位最偉大的音樂家,正火力全開,創作著神經元的響樂。
每一個神經元,創作著作電位的小火花,猶如一位位鼓手,提琴手,號手,笛手,舞著雙手,奏起了一個個思維的音符。
不同的神經元集羣,組了一隻只樂隊,在大腦這位指揮賣力的指揮下,演奏著一曲高的生命響曲。
這數十個神經元集羣所產生的的大量電活,形了不可阻擋的電脈衝流,宛如醞釀中的電子海洋。
在這樣的樂曲中,每一個單獨的個都沒有意義。
但當它們匯聚在一起,就有了意義。
它們共同定義了巨大的大腦風暴,記錄了每個人的生命史詩。
每一個電信號,在時空中跳躍著,爲一個妙的音符,定義著每個人,讓他爲既獨特,又相似的奇妙存在。
每一個作,每一種覺,每一個夢想,每一段記憶,每一種悲傷,以及所有的歡樂,都一一記錄,把人塑造一個獨特的個。
這一段思維流的生命循環,初誕生時,它是不可預知的種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它迅速長爲扭曲的波,一路來到痛苦的消失之地——神莫測的大腦皮層地幔。
這一曲神經元詠歎調,迷人而又變化無窮,使得人們在聆聽的不經意間,就抵達了大腦的未知領域。
“這是大腦在唱歌。”
“很開心,我能聽出來。”
陳以清喃喃自語道,彷彿失了神一般,盯著屏幕上的神經元電信號。
經年累月的辛苦研究,伴隨著一種對數以萬計的癱瘓患者能站起來的期待,深深地織在了一起。
不斷地驅著他,急切地想要進這個未知的領域,進行新一的探索。
“聽起來就像溫的夏夜裡,天空中出現的雷暴,既瘋狂又麗。”
“讓人沉迷,卻又深深地敬畏,就好像一個人無意中與大自然創造的奇蹟相遇。”
簡練雲慨萬千,的目一直沒有離開過屏幕,雖然看不太明白,但這隨著聲音而有節律地變的矩陣,還是讓大開眼界。
在顯微鏡下觀察過真實的染切片腦細胞,也曾近距離目睹患者淋淋的大腦皮層,卻是第一次聽到大腦思考時所詠唱的樂章,看到神經元所譜寫的音符。
此時的,就彷彿最虔誠的教徒,步神經學的殿堂,在視覺上和聽覺上,同時經了神聖的洗禮。
更加虔誠,也更加無可救藥地上了這塊思維的碎片。
“這是在分自己最寶貴的財產,的思維。”
“讓我們去探索的大腦,爲未來數百萬人的利益而奉獻自己,這是最偉大的利他主義典範,雖然是流,卻也是我輩的楷模。”
聞人龍的聲音得很小,有些,一時讓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著大家說話。
不過他旁邊的王大力很明顯聽到了,於是馬上附和道:“沒錯,我們決不能辜負的奉獻,必須馬上開始工作了。”
陳以清很快反應過來,迅速下達了工作指令。
“接下來,讓我們復刻之前在猴子上的步驟。”
“取並記錄儘可能多的神經元活,然後讓這些電信號在一系列簡單的數學模型上運行,從中提取出莉莉移胳膊和手所需要的運指令。比如手腕,肘部和肩部不斷改變的空間位置和速度,以及手握縱桿的力度。”
“這些指令也可以從莉莉神經元活的線組合中推導出來,計算非常簡單。”
“開始吧,一步步來。”
實驗開始30分鐘後,張莉的作變得越來越準確,表現越來越好,玩遊戲的水平提高了。
與此同時,數學模型也在不斷改進,直到趨向完。
等到模型變得穩定,王大力將這些數字信號發送給了隔壁的機械手臂。
機械手臂出現在監視上,大家盯著畫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過它的啓。
一開始,機械手臂遲疑了幾秒鐘,它似乎能覺到這個重大時刻的來臨。
很快,機械手臂終於了,模擬著張莉手臂,手掌,以及手指的作。
現在,的思維不但直接控制著自己的手臂,還控制著隔壁房間的機械手臂。
機械手臂遵從著大腦的指令,輕鬆自如地運著,就像自己的手臂一樣。
兩者之間並無多大差異,機械手臂甚至在實現大腦的指令上,作要更快捷一點。
漸漸地,機械手臂的作越來越準確。
由此可見,大腦傳輸的運指令有多麼強大。
“是時候了。”陳以清臉有些張地說道,然後站了起來,走過去把張莉手中的縱桿移到了夠不著的地方。
等他離開後,顯示屏上仍然播放著遊戲畫面。
聞人龍非常快速地轉換了遊戲的控制主,從縱桿變了機械手臂的手腕。
而機械手臂接的是腦機接口的指令。
這意味著,從現在開始,張莉想要繼續玩下去,在遊戲中獲勝,然後獲得獎勵的果,就只有一個選擇。
作腦機接口來完這一切。
不管任務有多複雜。
也就是說,張莉必須靠大腦的想象力,來縱機械手臂了。
必須把機械手臂想象自己的手臂,縱著另一個房間的設備,來完眼前屏幕上的這場遊戲。
而這是的第一次,之前並沒有過這方面的訓練,必須自己想象如何作腦機接口。
歷史的一刻來臨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著奇蹟的發生。
張莉盯著電腦屏幕,出手臂,做著玩遊戲的作。
大家齊齊轉頭,看向監視,只見機械手臂紋不。
於是,又齊齊嘆了口氣。
張莉又嘗試了幾次,機械手臂了,但是並沒有做出任何型的作,更別提玩遊戲了。
臉上的神變得有些複雜,迷和驚訝織在一起。
一番猶豫後,又嘗試了幾次,都無一功。
張莉一言不發,陷了沉思中。
聞人龍有些焦急,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陳以清一把拉住了他,低聲道。
“別打擾,這事只能靠自己。我們都沒有經驗,胡提一些意見,反而不妥,也許會擾的思緒。”
聞人龍微微嘆了口氣,坐了回去。
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就這樣默默地看著,急切地等待著。
大約五分鐘過後,張莉突然舉起雙手,左手打了個響指,右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似乎是在告訴大家,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了。
衆人頓時神一振。
接著,張莉雙手自然下垂,放鬆下來。
盯著屏幕,注意力集中在遊戲上,等待著地鼠的冒頭,擊出雷霆一棒。
當念頭剛剛升起,在機械手臂還沒起來之前。
幾乎是一瞬間,數百個作電位產生的聲音與閃便充滿了整個房間。
同時,腦機接口將大腦中提取的運指令,第一時間傳輸給了機械手臂。
當地鼠的腦袋從裡鑽出來時,監視上的機械手臂開始了。
它就像尋找著一個幽靈一樣,在控制室那空空的房間裡,尋找著看不見,不著的目標。
而這些目標的位置,只存在於張莉的眼睛和大腦中。
機械手臂在行,而張莉面前的屏幕上。
大棒從天而降,劃過一道優的弧形軌跡,完地擊中了地鼠的腦袋。
這是機械手臂的第一個目標。
完得非常準。
之後,它繼續出擊,不斷擊中地鼠。
就像人類一樣,興致盎然地玩著遊戲。
而這些優的作,則完全來自張莉的大腦活。
現在,張莉可以僅憑自的意念來玩電子遊戲了。
不再需要使用自己的手臂。
的大腦,從生的侷限中,被徹底解放了出來。
大腦的活信號擺了的束縛,穿過實驗室的牆壁,承載著的每一個自發意願,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驅使著機械手臂,完了它的使命。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以清雙手掩面,眼眶漸漸變得溼潤,一熱流在口涌。
三年的時,一千多個日夜的努力,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回報。
他終於找對了方向,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
其他人也都難掩興之。
大家正準備好好慶祝一番。
突然,揚聲裡發出一種高頻鳴,瞬間充斥著整個控制室。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很明顯,一定有什麼變故產生。
而且就發生在張莉的大腦中。
聞人龍突然指著電腦屏幕,驚起來:“快看,神經元信號變了。”
陳以清第一個看過去,只見一個個矩陣圖像變得更加集,更加,範圍也變得更大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一時有些驚疑不定。
“這是怎麼回事?”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問出了同一個問題。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陳以清,等待著他給出答案。
陳以清猛地看向監視上的機械手臂,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他的目在兩個顯示屏之間不住梭巡,整個人陷了沉思。
半響,他方纔如夢初醒般醒悟過來,激萬分地嚷起來。
“天啦,你們發現沒有?”
“的大腦已經開始同化機械手臂了。”
“什麼?”所有人一臉震驚地看向他。
“我怎麼聽不懂,同化是什麼意思?”王大力一臉迷茫地問道。
他這話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陳以清興地揮舞著手臂,努力搜刮著大腦中的詞彙,解釋道。
“是這樣的,人的大腦理信息的方式,類似於一種分佈式編碼原則。”
“打個比方,假如一個人眼睛瞎了,那他大腦中對眼部圖像進行理的那部分神經元,就失去了原本的用途,但大腦並不會將其閒置,而是會利用它來理聲音的信息。”
“這樣一來,理聲音信息的神經元就大大增加了,使得瞎子對聲音變得更加敏。”
“所以你們明白,爲什麼瞎子的聽覺往往比正常人更加敏銳了吧。”
“可是這跟腦機接口有啥關係?”王大力還是很疑。
“聽我慢慢說,由於大腦的這種可塑,導致了人類強大的適應和學習能力。”
陳以清繼續說道:“當莉莉無法使用手臂作時,外部條件發生了改變,大腦進行了適當的調整,學會了使用機械手臂來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