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的功瞬間激發出了所有人的鬥志。

每個人都像打了一般，沒日沒夜地投到工作之中。

大家都很清楚，實驗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人測試，纔是最大的挑戰。

第一個人測試，也就是可行測試，對項目來說非常重要，決定著能否取得後續臨牀試驗的通行證。

只有證明了設備的安全和有效，工作才能繼續開展下去。

幸運地是，腦管支架技已經非常，相關的介手也有近五十年的歷史，總來說安全還是相當有保障。

只需要在合金材料上做一些改進，使其爲微電極，能夠蒐集到神經信號就行。

至於植皮下的神經芯片，尺寸非常迷你，又包裹在生蛋白材料中，生相容也很高，同樣很安全。

於是，在提供了一個月的實時記錄和神經數據傳送結果後，第一次人測試的申請獲得了批準。

得知這一喜訊，陳以清立即召開了項目會議。

他站在會議室中，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激，一邊說著話，一邊激烈地揮著雙手，似乎是在加強自己的意見。

“各位，從實驗邁向人測試，腦機接口系統即將邁出關鍵的一步。”

“第一次人測試是重中之重，決定著項目的生死，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做好萬全的準備。”

“雖然設備在猴子上展現出了卓越的能和數據質量，但人測試，很明顯又將是另一回事。”

“整個實驗從設計到執行，步步都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要設計一些新的流程和算法，工程組件和電腦也要增加，所有這些設備，都將聯合起來，實時又無誤地運作起來，我們蒐集的數據纔有用武之地。”

“而且，這是我們的第一次人測試，很難預測實驗中會出現什麼問題，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說到這裡，他一個個地看過去，緩緩說道：“諸位，拜託了。”

王大力第一個開口，他揮舞著拳頭，興地嚷嚷起來：“哈哈哈，終於到了人測試這一步，我腦子裡已經冒出了很多新的想法，正迫不及待地要去實現呢。”

“行了吧，有話快說，困死我了，一會我還得回辦公室補個覺。”聞人龍了眼皮，捂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這段時間他一掃往日的懶散作風，沒日沒夜地蹲守在實驗室，可謂是全心投進去。

今早更是剛睡下沒多久，就被抓來開會，連覺都沒補夠，此刻整個人正疲倦不堪，昏昏睡，就連眼下的黑眼圈都比平時明顯了幾分。

陳以清滿懷歉意地看了一眼聞人龍，說道：“抱歉，我會快點說完，絕不耽誤你的時間。”

“好了，下一個重要議題，就是被試人選。”

王大力突然口道：“不是要找癱瘓患者嗎？你們還記得那個諸駿嗎？他最近還一直在聯繫我，態度堅決的，我看他就不錯。”

陳以清看了他一眼，言又止，好一會才道：“第一次人測試，我更希能獲得比較全面的神經數據，如果是健康人的話，會更好一些。”

王大力訝然道：“可是健康人誰會接往腦子裡塞這玩意？又不是吃幾天藥就行的事，雖然手很安全，但風險還是很大的，這種事哪怕花錢也沒人幹吧。”

陳以清搖搖頭，指了指自己：“不用找別人，我自己來。”

“什麼？”其他人齊齊站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看向他。

“陳博，這可不行，你是項目負責人，是你去研究別人，哪有研究自己的道理？”王大力異常嚴肅道：“還是考慮直接上病人吧。”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目前還沒有在人上做過測試，沒有收集到足夠多的神經數據，建立起人的運模型，而癱瘓患者四肢無法彈，提供的數據準度完全無法跟正常人媲。”

陳以清沉聲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用正常人，可以直接拿到一個正確答案，如果上病人，很可能一開始拿到的是一個錯誤答案，要花費很長的時間進行糾錯。”

王大力還在努力說服他打消這個念頭：“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是風險實在太大了，你沒有必要拿自己做試驗。”

就連聞人龍也忍不住開口：“老陳，你多花點錢請個人不就行了，只要我們做完試驗就把設備取出來，肯定會有人願意的。”

王大力連忙點頭：“沒錯，我可以改進一下，做一版試驗用的支架，可以移除的那種，而且腦管介手有簡醫生在，風險幾乎沒有，這樣一來，肯定能找到志願者。”

簡練雲本來想說點什麼，但看了看陳以清那堅定的眼神，便知對方心意已決，很難再被說，不由保持著沉默。

張莉是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臉也一直沒什麼變化，似乎早有預料。

陳以清看衆人這麼大反應，不由笑了笑，說道：“相信我，你們所說的每一條理由，我都認真考慮過。”

“作爲研究者，我有這麼做的理由，再說，法律也沒有止科學家在自己上做實驗吧。”

“這……”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陳以清淡淡一笑：“既然這樣……”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還是我來吧。”張莉站了起來，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

“陳博，我也是一名科學家，而且我更年輕，各方面素質比你更好，我纔是更適合的被試者。”

王大力大吃一驚：“不是吧，你們神經科學家都這麼剛的嗎？”

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不錯，是個狠人，不就要在自己腦子裡做試驗，還都搶著來，真是一個比一個狠，實在是佩服，佩服！”

“莉莉，不行，你絕對不行。”聞人龍突然變得很激，上前一把抓住張莉的胳膊：“你別衝，這事我們再商量，花再多錢也行。”

張莉手臂一甩，沒甩，只得沒好氣道：“大哥，你別上手行嗎？有話慢慢說。”

“不，你不答應我就不鬆手。”聞人龍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口氣十分堅定。

張莉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誰啊，管得可真寬。”

簡練雲也呆住了，看看陳以清，又看看張莉，兩人態度不相上下，都是一樣的堅決。

腦子一，不知怎麼的，竟然思索起究竟哪個更適合做腦管手來。

從刀醫生的角度來說，陳以清已經45歲，機能已經開始下降，栓，管變的可能都在增加，手風險怎麼也比20多歲的張莉要高多了。

“哎，我在想什麼，都什麼時候了，我還在想手，趕說服這兩人打消念頭纔是。”

簡練雲猛然醒悟過來，擡頭一看，只見四人正你一言我一言，發表著激烈的意見。

“這……”看到這種陣勢，本來就不吵架，頓時腦袋一，再不說話了。

突然，砰砰兩聲響起。

陳以清拍著桌子，大聲道：“別吵了，對，說的就是你們兩個。”

“反正我和莉莉兩個人，總得選一個出來，實在不行就大家投票吧。”

聞人龍猶如一隻被掐住脖頸的鴨子，頓時失聲，默默地坐了回去。

“很好。投票開始。”陳以清環視一圈，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同意我做被試人的，舉手。”

會場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舉手。

過了一會，聞人龍的右手緩緩舉了起來，剛舉過頭頂，張莉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他趕將手放下。

陳以清舉起自己的左手，右手則做著記錄：“一個。”

“王大力，簡醫生，你們倆不能棄權啊，也得表示一下。”

王大力乾笑道：“這事太突然了，我這不是還在琢磨嘛。”

陳以清看著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我只有自己這一票，那你們剩下四個，肯定是站在莉莉那邊的了。”

“很好，不用再投了，投票結束，我一票，莉莉四票，被試人就了。”

“什麼？”其他人一臉震驚地看向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簡直是來，你這樣是瞎搞，我不同意。”幾秒鐘後，聞人龍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反對無效！我是項目負責人，我有最終決定權。”陳以清異常氣地鎮了他。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下午就開始人測試，莉莉你做一下準備。”陳以清看向張莉，笑著吩咐道。

聞人龍看到陳以清眼神裡流出的那一狡黠，瞬間反應了過來，頓時大怒。

“合著你們倆是一夥的，在拿我開心呢。”

王大力拍了拍腦袋，也恍然大悟：“陳博，其實你早就想讓莉莉做被試人，怕我們不同意，所以就來這麼一出，嘖嘖，這一手真是高，這開窗戶的學問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我本來想兩個人都棄權的，結果，你把我給看了。”他一臉憾地嘆道。

“呵呵，就怕你們棄權，所以我才這麼做。”陳以清呵呵一笑。

“反正你們剛纔的表現，已經了心的想法，在我和莉莉之間，你們更願意選擇，所以面對我的時候，纔沒有舉手，這種下意識的表現，其實更加真實。”

王大力頓時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對，如果真的沒得選，他只能投給莉莉，原因很簡單，也跟年齡無關，只因爲陳以清是項目負責人。

一旁的簡練雲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也確實認真考慮過，一定要選出一個人呢，肯定只能投張莉，畢竟對方年輕，又是助理，在項目中沒那麼重要。

聞人龍不再說話，他看出來了，在場五人中，只有自己是真的反對，那不管再怎麼抗議，都將毫無意義，只能接這一現實。

“那實驗結束以後呢，設備都能取出來嗎？莉莉總不能腦子裡一直放著這玩意吧。”

他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陳以清沉思片刻，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你放心，連接線和神經芯片都可以取出來，至於支架，時間一久恐怕會跟管壁長在一起，取出的難度很大，但網格非常稀疏，我們植的大靜脈直徑較大，總風險可控。”

“那隻能這樣了。”聞人龍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接了這一結果。

他看向張莉，彷彿第一次認識對方那樣，仔細打量了起來。

那張不算豔，卻相當耐看的鵝蛋臉上，此時的表沒有忐忑，沒有擔憂，有的只是興和期待，整張臉猶如白玉一般，煥發著一種青春和知識織在一起的奇異。

聞人龍看了又看，不知爲何，竟然久久無法將目挪開。

“這人是，可也真尼瑪夠狠。”他渾一個激靈，心裡突然冒出來這麼個想法。

******

給人做大腦介手，自然跟猴子不一樣，不能在實驗室做，只能去有資格的醫院。

還好昆市第一人民醫院是三清資深合作伙伴，簡練雲又是科室的二把手，腦機接口屬於雙方聯合創新科研項目，醫院方面非常重視，派出了最良的手團隊。

手屬於微創手，完得很順利。

從麻醉到合，眼睛一閉，再一張，只花了半天時間。

張莉當晚就能下牀走，不過慎重起見，又被留在病房觀察了三天。

三天後，出院的時候，後頸部2毫米寬的切口，快長好了。

而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忙著安裝大型件設施，設計新的電腦程序，修理各種小病。

就這樣，第一次人測試的時間到了。

實驗室裡，張莉像平常一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縱桿，一臺平面晶顯示，以及一臺果供應機。

同樣的電子遊戲，同樣是從打地鼠開始，甚至連作都是一模一樣。

只需要移手臂，抓住縱桿，控制著屏幕上移的棒子，暴打每一隻地鼠，就能夠盡地用著果。

只要完一次暴擊作，果機就會噴出一小杯最的橙。

後方不遠，工作臺上放著一排排電腦和監視。

的大腦活會被記錄下來，無線傳輸到電腦上，進行深研究。

再據新的算法，轉換數字電信號，發送給隔壁的機械手臂，完一整套同樣的流程。

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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