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白日里燥熱，夜里連月都變得灼灼。

白霜覆了滿地，后的燭火都被了一頭。

聽著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尹娥微微睜開雙眸，看著面前晃的影，不過輕笑一聲。

“陛下真是著急，還以為您會等我沐浴完，讓宦送過去。”

隔著一簾屏風，皇帝腳步一頓。

朦朧月之下，可見蒸騰霧氣。

長發披散如瀑布，饒是這麼多年來閱人無數，也難以按捺心底躁。

尹娥確實不知，當時蘇城浮香樓花魁之夜，隔著一簾屏風，便遠遠讓他心。

“你不同于其他人，倒也不必走如此過場。”

皇帝聞言，只是長嘆一聲。

他知，今日商姮娥宮還讓青柳兒與伺候的宮打聽過，可有與前人相似。

那宮，自然是他的眼線，可不知的是……

是相似，也并無相似之。

亦或許，他不敢再讓任何人與相似……

若是早知會為了北冥邁出那一步，他寧可這一生膝下無子，至能與他常伴左右。

“是嗎，尹娥先謝過陛下。”

水聲傳來，皇帝不自覺別過眼去。

商姮娥倒也并不扭，只是一抬手勾起了屏風上的白紗攏于周，腰間用一條細細的宮绦松散系住，乍現一片春。

面前這個，是選擇的男人。

相較浮香樓的恩客來說，如今這反倒是最好的結果。

皇帝不知心底里將他與那些腦滿腸的嫖客做著對比，只覺一陣熏風撲面，愣仲間一雙白皙細膩的小手，已經握住了他的大掌。

“陛下是想現在開始，還是……喝喝酒，聊聊天？”

皇帝：“……”

雖然這麼多年來閱人無數，但沒有一個不是扭扭語還休的。

反倒是尹娥這般直接，倒是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許是這世界上的人都有千般相似，又總有萬般不同。

皇帝言又止的功夫，已經被商姮娥拉到了桌邊，抬手斟酒一盞推到了皇帝面前。

“這酒是我之前用蛇膽泡的，這夏日炎炎都說夏病冬治，祛散寒最是好用，陛下可要試試？”

這一番直接坦白，倒讓皇帝連試一試這酒是否有毒的心思都歇了下去。

“蛇膽……滋壯，你可知？”

皇帝說著，眼直直看了過來。

鬢邊還染著幾分水，倒襯得更如出水芙蓉般艷可人。

偏偏尹娥對自己的并無自知，聞言只是一雙清冷的眸子看了過來，勾起角莞爾一笑。

“自然是知的，陛下國事多有勞，稍飲一二，并無大礙。”

商姮娥對他的態度，并不像是對萬人之上的皇帝，反倒只如同對于尋常朋友。

皇帝張了張，一時間覺得悸，但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看著商姮娥只是低垂眼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頰上浮現出幾分晚霞般的清漣微紅，這才啞聲道：

“尹娥，你似乎并不怕朕。”

“陛下并不吃人，有何可怕之。”

尹娥聞言，大大方方一笑。

“這皇宮六院天下蒼蒼皆為陛下所掌，尹娥區區一介弱子，文不敵群臣，武不敵陛下的旁的侍衛，左右翻不出浪來。”

“陛下要殺便殺，要我活便活。”

說著，再看過來，飲了兩口薄酒，眼反倒是越發清明。

“自己的命，自己不能完全做主，又有何可怕？”

年紀稍長，不同于那些不更事便被送宮中的子，還懷著對的憧憬和未來的期盼。

之所以同意進宮，是不討厭這個男人以外，更有自己的打算。

年人之間更多的接，不過是利益換的關系。

皇帝這把年紀，納宮也并非僅為了貪圖一時，真要說起為何，恐怕是后宮那只虎，想殺又舍不得。

與其說是納妃，不如說是飼虎。

生死勝敗，他皆不想掌控，僅此而已。

“呵，你倒是看得通。”

“就沒想過，朕讓你宮，還有別的意思？”

皇子挑挑眉，一字一句皆是意味深長。

“尹娥沒想過，不過是想好好伺候陛下罷了。”

宮之后，難得的乖順。

哪怕是滿腔的心思，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心里知道皇帝讓宮的一萬個理由，到了邊不過是一句輕描淡寫的。

不同于其他妃嬪謹小慎微，尹娥已經無懼無畏，反倒是隨心了許多。

“是嗎？”

皇帝說著，一手已經握住的皓腕。

“只是想，好好伺候朕？”

“倒也不只是。”

尹娥并不扭，不等皇帝用力，便干脆自覺地來到皇帝邊。

子一，落座于皇帝懷中。

“宮之后，消息多有不便，除了伺候陛下，也想問問娘家的境況。”

說起娘家，皇帝先是一愣。

接著想起，對了，尹娥是以月家兒的份的宮。

的娘家，無非是月家。

“時凱現在大理寺地牢之中，至于你的好妹妹，估計是忙活著月家商會的事。”

說來古怪，月清音同樣是一副清麗容，出落得蓮花般可人。

可偏偏對于那丫頭，皇帝更多的不過是對待小輩的關之，更是看著與夜北冥親還能欣一笑的模樣。

偏偏尹娥與年紀相仿，容貌出落得俗倒也罷了。

可是皇帝幾番嘗試，卻終究無法做到將尹娥和月清音歸為一類人去。

更甚者……

今日，不過是紀雪風多看了兩眼，心底便覺得古怪。

這樣的多年來有，甚至當年娶了皇后，還有一位竹馬時常往來之際，都不曾生出過這般的想法。

都說清蓮只可遠觀不可玩，可偏偏尹娥這朵花，他只想摘來放在后宮日日欣賞。

莫名滋生的占有超出了想象，不等皇帝想明白前因后果，尹娥已經干脆的一勾手，落在了皇帝肩頭。

“陛下，日后尹娥可只有你一個男人了，您待我，可不能太差。”

許是尹娥出落得清冷，因此連在耳畔低沉的耳語仿佛也帶著幾分清冷的寒意。

皇帝一愣之間，只覺得的手掌弱無骨，緩緩劃過肩頭頸畔。

在前微微一頓之際，聽輕笑一聲。

“原來陛下的心，也是熱的。”

說著，在他耳畔聲道：

“如陛下人一般熱。”

皇帝神思迷間，只覺得尹娥這個人仿佛帶著一子別一般的韻味。

如所說……這顆心早已經在曠古的孤寂中涼了下來，連他自己都沒想過還能再熱一次。

“你……你竟然……”

皇帝指尖一僵，再看向面前的人，頗有幾分不可置信的意思。

“謝陛下抬，尹娥雖出于浮香樓，卻從未接過客。”

說著，滿修長的大抬起，細的過男子壯的腰腹。

“陛下不介意尹娥出低微，尹娥自當以完璧之，與陛下誓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