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叔，這……這不可能吧。”

夜北冥聞言眉峰蹙，似乎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而殷叔見他這般態度也不意外，只是黯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嘆一聲。

“命數這種東西，有時候是真的說不準。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多半不信這些，可是……他，罷了，你今日難得閑暇，殷叔給你講個故事吧。”

殷叔的故事不長，大抵是說從前江南有一位首屈一指的富庶人家，花重金請了這位先生上門堪卦，結果被卜出一卦前所未有的大兇卦象！

卦上說，這家人一年之全族滅門，無一幸存。

那家人本是不信，見那位神算子這樣說，當場便然大怒將人轟了出去。

畢竟本就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庶人家，但凡不做什麼傷天害理掉腦袋的事，怎麼可能一年之全族滅門。

孰料第二年年末，街坊四鄰都忙碌著慶年，見這家人遲遲沒有靜壯著膽子上門查看，便發現這家人全族慘死！

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剛出生的孩，無一生還。

最后府調查，竟說是下人見財起意貪財向兇，下藥將一家人全部殺害，錢財洗劫一空。

那件事之后，這位神算子的名聲可謂是響徹整個江南地界！

然而本該聲名大噪趁機撈金的這個時機，這位先生卻忽然封卦了。

此刻，馬車搖搖晃晃，儼然是從城南回府的路上。

夜北冥眉心蹙，聽完殷叔的故事雖說上不信，但許是過去過于了解殷叔的為人，知他不是信口開河胡編造的子，心底多還是沉重了幾分。

見他沉思了許久，卻終于難得抬頭看向月清音，略微沉一番。

“清兒，方才殷叔說的這件事，你……怎麼看？”

月清音聞言挑了挑眉，看向夜北冥。

他或許是真的不信，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月清音卻是越聽越心驚！

重活一世，當然知道前世究竟發生了哪些事。

而如殷叔口中那名神算子所言，今年五月，江南確實突發洪澇。

伏尸百里，民不聊生！

聽完殷叔的故事，反倒是對這位神算子先生有了幾分興趣。

“夫君，這話聽起來可能有些荒誕，但我是相信的。”

月清音說著，眨眨眼看向夜北冥，見他臉上浮現出幾分愕然之。

似乎也沒想到，竟然還會相信這些沒頭沒尾的玄學之說。

而月清音見到夜北冥這副神卻并不意外。

本就擔心江南這件事，要如何說，才能既不讓夜北冥懷疑，又能盡所能的挽救江南即將發生的慘狀。

既然如今有了這位神算子作為鋪墊，要執行自己的計劃也會變得順理章許多。

見出手挽住夜北冥的胳膊，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語氣萬分輕。

“夫君，我自弱，家里想了許多辦法都看不好。”

“母親時常燒香拜佛，祈求我康健，加上這麼多年來確實偶爾出過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所以對我來說……我是相信世間有這種說法的。”

這般說著，神卻黯然了半分。

“當年，父親也請過一位老先生來家里看過，說我長大后會面臨一場劫難，生則鵬程萬里，死則全盤傾覆，當年我還不信，可是……”

說著，想起了前世月家滿門抄斬的慘狀，握住夜北冥袖的荑更了幾分。

想來，若是一切都不曾發生，乍一聽別人這樣說，也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有些事并不是毫無征兆，而是征兆發生之際，人們本不愿意相信這些不好的話語。

察覺到的緒低落了幾分，夜北冥則是皺起眉頭，出手拍了拍臂彎中月清音的荑，聽他輕嘆一聲滿是無奈。

“清兒，這些人多半就是信口胡謅的，好壞全憑一張，怎能盡信？何況……”

他說著，出手輕輕勾起月清音的下頜，見他眸中滿是令人安心的堅定之。

“如今你是我夜北冥的夫人，只要我在一日，我看誰敢讓本王的王妃難過。”

他這番話說的堅定萬分，原以為月清音可以安心許多。

卻不料月清音愣了愣，竟然出一個略顯疲憊的笑容。

“夫君，這世間萬瞬息萬變，有時候最令人無奈的并非已經發生的事，而是局中，卻做不到改變任何事。”

一如前世，同樣是夜北冥努力的為月家撐起一道保護傘，卻不料人言可畏。

月家‘通敵叛國’證據確鑿，人心惶惶。

到最后，饒是夜北冥費盡了心力，竟也沒能保得下月家上下一百余口人，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經歷過的事無人能說，也無人能懂，寂寥和惶恐總是縈繞在心底不曾散去。

夜北冥見這樣說，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似乎沒想到月清音哪怕如今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的年紀，怎麼會時常出這種疲憊姿態。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麼，卻見他眸微閃，無奈輕嘆一聲。

“這……那既然清兒覺得殷叔說的有理，不若明日我進宮面見父皇一趟，勸他今年歇了去江南的心思？”

其實夜北冥本沒有這個打算，可是卻看不得月清音這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管他什麼虛無縹緲，既然平白讓憂心，便當他多慮一次又有何妨。

孰料聽他這樣說，月清音卻是一愣。

抬起頭來，撞上夜北冥滿眼毫不掩飾的關懷，不等說話，卻聽他輕笑一聲。

“夫人干嘛這樣看著本王，既然此事讓你擔心，我不讓它發生便是了！倘若殷叔所言為真，為夫也不希你有半分閃失。”

沒錯，夜北冥就不擔心皇帝的死活，他只是怕自己的夫人因此擔驚怕！

反正他父皇錦玉食護衛周全的，能出什麼岔子？

若此事為真，他反倒是擔心月清音更多一些。

得知他的心意，月清音不由得愕然眨了眨眼。

還不等夜北冥再說什麼，卻已經面幾分赧笑意，張開雙臂將自己埋了夜北冥的懷中。

聽著耳畔他有力的心跳聲宛如驚雷徘徊回響，卻見勾起角語聲甜膩。

“夫君不必擔憂，就算此事為真，清兒也相信夫君和陛下親自前往，定然可以將此事化險為夷！”

雖說擔心，但又怎麼可能放棄這一趟江南一行的計劃。

畢竟從頭到尾，從月清音送出那副《十里風荷》作為皇太后的誕辰賀禮的時候，所籌謀的，便是這一場江南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