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是元孟縣的方言，對小蟲子的一種法。

廿三晚上找“牛牛”，寓意是來年糧食收。

大冬天的，一般不會有蟲子出來。

除非燒得旺旺的篝火，溫度太高，把犄角旮旯藏著的帶殼小黑蟲驚了，騙出來了。

司老太將司青柏、司雪梅迎進門，萬虹趕回屋幫忙泡茶倒水。

一群小輩兒，在院子里玩篝火，比拼誰找到的“牛牛”多。

司寅覺得稚，這些年早就不參與了。

司崇小孩子心，數他找得最起勁兒：

“快看，我找到了！”

冷不丁，他姐潑冷水：“你又不種地，找到有啥用？”

司崇：……親姐，我忍！

司辰抱著閨，也在墻底找到一只，蹲下來，父倆追著那只黑的小蟲子，看。

冷不丁，他也來了一句：

“小崇，家里的田我都對換出去了，明年開春，不種地了。”

司崇：……你還是不是我親哥！

司辰挑挑眉，那表，仿佛在說：表哥！

司雪梅跟司青柏結婚去龍城后，戶口就遷出去了，落在龍城。

家里的田，早就沒有他們的了，更不可能有司寅姐弟倆的。

篝火燒完，僅剩一堆余熱灰燼時，司樂天從屋里拿了兩個饃饃出來，問：

“我要烤饃饃吃，誰還要的，報名！”

“我要！”司崇積極響應，心未泯。

“我要烤紅薯。”司辰這是替立夏說的。

“我要烤土豆。”司寅喜好跟別人不一樣。

“姐，年年烤土豆，你就不能換個別的？”司崇不怕死地吐槽。

司寅瞪了他一眼，示意閉。

“姐，你是有多喜歡吃土豆啊！”司崇跟樂天蹲在火堆旁邊，人手一筷子，上面扎著一個饃饃，烤。

“土豆、土豆片、土豆丁、土豆泥，就連那煮了總是斷碎渣渣的土豆，你都喜歡……啊！”

司崇的屁挨了一軍靴，安靜了。

立夏拿了一些土豆跟紅薯出來，用柴火刨開紅彤彤的灰燼堆，將它們煨了進去。

沒兩分鐘，大人們出來了，吆喝：

“男娃子們，該給灶神爺上香了！”

既然要送灶神上天，那必然是要去磕頭的。

司青柏帶隊，家里的男丁，司辰，司崇，小平安，都得去磕頭。

當然，小平安是在爸爸懷里抱著的。

眷們不去，這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規矩。

在元孟縣，除了白事，任何祭祀場合，眷都不能去。

灶神上天，要騎一整只大公，司辰今早就殺好了。

早已洗拔干凈，位居祭品正中間了。

其余的，除了有一點年食，最要的是糖瓜！

灶神的職責：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既然你要回上面復命了，哪能讓你胡說八道？

必須糖瓜把你粘起來！

磕完頭，一群小輩兒又圍著灰燼翻找自己埋進去的紅薯土豆。

灰燼冷卻時間有點短，埋進去的紅薯土豆都是很小顆的，大的不了。

司崇去磕頭了，司樂天已經把饅頭考熱了，外焦里熱乎，遞過去：

“崇哥，給你。”

“謝謝妹子！”司崇接過來，聞了一下：“哇！好香！”

“小崇，給我一塊。”司寅關鍵時候發力了。

“不給！姐，你咋總是搶我的饃饃，問你要不要烤一個，你總說不要，了你又總搶我的！”

“姐，我給你分一塊。”司樂天就是湊個熱鬧，并不。

大姑一家剛回來，路上都沒怎麼吃，表姐肯定是了。

聰明如樂天，給表姐掰了一大半。

司寅笑了笑，接過來，拍拍小表妹的頭。

司辰這邊，將紅薯從灰燼里撥出來，燙著手指呢，就努力給媳婦兒剝開。

立夏坐在小凳子上，懷里抱著小平安，小圓滿已經睡覺去了。

也就小平安這個睡渣娃，都快10點了，還不瞌睡！

立夏見司辰把紅薯遞過來了，趕忙去接。

“你別拿，很燙，就你那手指，一下還不得燙個水泡出來？”

司辰聲音不高，語調很，帶著一寵溺。

旁邊另外三人，頓時一陣起哄，呦呦呦！

立夏臉皮已經沒那麼薄了，忍著那點不好意思，張去咬司辰手上的紅薯。

懷里的小平安，眼睜睜瞅著媽媽在吃東西，還是味道那麼特別那麼香的東西，瞬間忍不住了，海豚音飆了起。

嗷嗷不說，小家伙胳膊都甩起來了，撲過來就捉爸爸的手。

“哎，不給，不給就是不給！”司辰逗兒子，把紅薯拿開。

哇一聲，你的兒子哭得驚天地。

一群人哈哈大笑，司辰又把紅薯湊過去，給兒子了一口。

哇嗚！

小平安的眼睛都亮了！

這是什麼人間味啊！

這下子，胳膊甩得更歡實了。

海豚音飆起來，大喊大，跟媽媽搶食吃，不吃到里決不罷休！

七個半月的小娃娃，下面兩顆門牙已經完全長出來了，上面兩顆門牙剛長了一半。

小平安出牙比較早，五個半月下門牙就冒出兩顆白尖尖了。

小圓滿別看胖嘟嘟的，反倒是最近才長出來兩顆下門牙。

本來給立夏燒的紅薯，愣是被小平安了一小只。

司老太出來后，一陣嗔怪：“紅薯容易沉肚子，我曾孫孫還是個娃娃，你咋敢給他吃那麼多？”

司辰有些委屈：“，他早都添上副食了，不差這一點，再說了，我們小時候啥東西沒吃過？”

“那能一樣？我曾孫孫多金貴啊！”

司辰：……-_-||

得，我再也不是您最疼的大孫子了！

……

司青柏份特殊，每次回家都有人暗中保護。

他們一路回來，沒怎麼吃東西。

因此，司老太安排萬虹給煮了餃子。

就知道小年夜回來是特地來團聚的，餃子是白天就包好的，等的就是晚上這一頓。

家里這邊在吃晚餐，司辰也端了一大瓷盆的餃子，送到自己院子那邊去。

司崇抱著高高的一摞洋瓷碗，手中一把筷子，一起跟過來。

這是給司青柏的警-衛-們的。

十來號人，都是便小年輕。

今晚，他們要流值守，并不會都在屋歇息。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司辰怕他們不夠吃，特地又端了一盆過來，問：

“夠不夠？家里還有呢！”

年長一些的，不太好意思，不斷點頭，說夠了夠了。

有個頭一次來執行這個任務的新蛋子，弱弱說了一句：

“半飽。”

眾人：……呀！領導家的餃子是讓你放開肚皮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