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婷婷幾乎是被趙悅然拽回家的。

一路往回走，葛婷婷一路哭鬧：

“趙悅然，你放開我！你放手！”

“走！跟我回家去！找三叔對質一下，究竟是他給你的，還是你拿的！”

趙悅然死死著葛婷婷的手腕，一路將人拉扯回家。

食品廠，趙榮的辦公室，司辰正在跟他閑扯淡。

司辰是來進貨的，國煤百貨樓那邊，他的煙酒副食專柜，上了許多這邊的食品。

司麗歌的專柜也從這邊拿貨，沒懷孕前自己進貨。

如今孕十三周了，司辰又買了車，就一并捎帶了，也給配送貨。

按理說，司辰來進貨，是不需要特地來趙榮這里坐一坐的。

但是！

他賊，有自己的打算。

每次跟趙榮聊天，都能獲取一些食品廠的信息，方便他了解現狀。

為啥？

當然是惦記這個食品廠嘍！

司辰剛從宋添福手中哄騙來家電專營，再開口說想要承包食品廠，宋添福指定罵他個狗淋頭！

元孟縣這年頭的食品廠，主營業務其實是面生產。

口糧相關，豈會輕易放手給別人、變自由的市場經濟？

萬萬不能！

哪怕如今到都在轟轟烈烈搞雙軌并行，可是，糧食，還真就不行。

趙榮通過這段時間的相，對司辰那是相當信任，只要不涉及核心機，司辰問什麼，他都會回答。

廠里有多員工，年產值多，產品都有哪些，什麼好賣，什麼滯銷等等。

計劃的數據是公家機，趙榮不能告訴司辰，計劃外的銷售額，趙榮還是會告訴司辰的。

就這樣，司辰每次來了詢問一點，零零星星總結到一起，也足夠他了解食品廠的數據了。

過段時間，司辰再去宋添福那里打聽打聽，計劃的銷售份額再一問。

哎嘿，兩邊一核對，這不就是全部數據？

承包食品廠，司辰心里有數，不是現在，時機不對。

最快，也得明年夏天。

屆時，他要帶著立夏去龍城，老婆上學，他發展龍城的生意。

元孟縣這邊，可就是他的大本營了，尤其食品廠。

“進去！你給我進去！快點！”

趙悅然拉拽著葛婷婷進到老爸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司辰。

小姑娘氣頭上呢，還能住火氣禮貌打招呼：

“辰哥，你來進貨啊？”

“嗯，你這是，表妹又……跟你涼鞋撞款式了？”司辰話里有話，指的是上次的涼鞋風波。

趙悅然聰明著呢，當即會意，哼哧一笑，一臉的嫌棄：“還能咋地？家丑唄！”

趙榮微微皺眉，走過來，道：“出啥事兒了？”

葛婷婷的媽趙花，雖然因為做假賬進去蹲班房了。

可在趙榮眼里，孩子是無辜的，他對葛婷婷這個外甥，倒是沒什麼惡意。

“悅然，先把婷婷放開，有話好好說。”

“爸，你看看這是啥？”趙悅然說著，攤開手掌，的蘿莉掌心躺著兩枚孫悟空的人卡。

趙榮頓時皺眉，稍一思索，便能猜到個大概：

葛婷婷拿了人卡，不然，悅然不會拉拽著人來自己辦公室。

再一看葛婷婷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這事八九不離十了。

孩子都是白紙，大人教什麼，他就學什麼。

葛婷婷這個小小的病，趙花有責任。

如今，趙花進去了，葛婷婷的監護權趙榮之前是爭取過的，覺得孩子可憐的。

不過，趙茗說服了趙榮，他表示，自己就一個兒子，再養一個閨容易的。

于是乎，葛婷婷的監護權，就到了三弟趙茗的手中。

趙榮蹲下來，握著葛婷婷的肩膀，問：

“婷婷，你告訴大舅，這些卡片是哪來的？”

葛婷婷只管哭，不吭氣。

“還能哪來的？從三叔那里來的唄！”趙悅然在一旁義憤填膺，怒道：

“可不止這三張，拿了一大把！”

趙榮立時皺眉。

趙悅然原原本本將事說了一遍。

聽完，別說趙榮了，司辰都明白了事的嚴重。

孫悟空的人卡，本就是兌換一箱干脆面最關鍵的一張卡。

別的妖怪，只要集齊10張就能兌換一袋。

可孫悟空加100張妖怪卡，那可是能兌換一箱，20袋！

按照司辰原先給趙榮的建議，孫悟空限量發行。

真的是開十箱子才能有一張的概率。

如今，一把？

除了葛婷婷是拿的，再沒有合理的解釋了。

趙榮皺著眉，臉很難堪，道：

“悅然，去你三叔辦公室一趟，喊他來。”

司辰突然意識到，上次宋添福派人來查食品廠的賬目，為生產廠長的趙茗，居然能全而退，必定是不簡單的。

要麼，真的是干干凈凈不搞狗的事。

要麼，藏得太深，沒給查出來。

雖然趙茗跟趙茂、趙花是一個媽生的，他們的媽是個狗的。

那倆兄妹也是手腳不干凈，都去蹲班房了。

可沒有證據，司辰也不能輕易揣測趙茗的品。

“榮叔，既然你有事，那你先忙，我就告辭了。”

司辰起，準備離開。

“坐、坐坐！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能有多大事兒？”

趙榮趕按住司辰雙肩，請他坐下，道：

“馬上中午了，你就別走了，咱倆去人民飯店整兩個好菜，喝兩盅！”

說著，趙榮給司辰添茶。

司辰豈會不明白這是什麼招數？

葛婷婷拿孫悟空卡片，說小了，孩子不懂事；說大了，趙茗失職。

連帶著，是趙榮這個廠長失職。

這一大把卡片流出去，得損失多箱方便面？

趙榮刻意留司辰，就是為了讓他看清楚事的真相。

回頭，萬一宋添福問起來，自己也好代。

倒不是怕司辰去嚼舌，而是給他做個見證，事不是蓄意的，只是意外。

司辰一切都了然于心，既然撞上了，那就不妨留下來瞧個熱鬧。

趙茗這個人，究竟是李逵，還是李鬼？

很快，趙茗跟著趙悅然進來了。

“廠長，你找我啥事兒？”工作時間，趙茗都是規規矩矩的稱呼。

司辰打眼去，趙茗年紀倒是不大，也就三十出頭。

這個年紀，就能坐上生產主任這個位置，不簡單！

趙茗一工作服，戴著黑的人造革皮圍，還有兩只袖套，渾上下都是面，白花花的。

就連那黑的圍袖套，都是灰白的。

很明顯，剛從車間出來。

看上去，十分老實，一副肯吃苦的普通工人模樣。

趙榮指了指葛婷婷，刻意嚴厲地問：

“婷婷手中的一把孫悟空人卡，究竟咋回事？”

趙茗一愣，看了看葛婷婷，又看了看司辰，才回看趙榮。

正是這一舉，讓司辰當即判斷出：

趙茗不簡單啊！

如果真是個老實人，第一反應不是觀察，更不是將目看向他司辰這個外人。

而是一口否認“我不知道”之類的，這是急于撇清自己，這是耿直。

但是！

趙茗沒有，而是冷靜地觀察。

尤其看司辰的那一眼，太淡定了。

而后，趙茗才一臉懵，略有些手足無措，回道：

“啥孫悟空人卡？”

司辰默默在心鼓掌：

演技可真好！以假真啊！

一旁的趙悅然，再次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說了一遍事的經過。

司辰不聲地喝茶，眼角余觀察趙茗反應，心想，呵，可真淡定啊！

待到趙悅然說完，趙茗這才一臉的歉疚，道：

“廠長，這個事呢，是我一時失察，沒能看管好卡片。”

“婷婷還小，不懂事，不能怪，要怪你就怪我吧！”

“我愿意接廠里的分，任何結果我都甘心接，絕無二話。”

司辰再次對趙茗刮目相看，這人不止是聰明，還懂得拿趙榮的心思。

如果趙茗把這個事一推二五六丟給葛婷婷手腳不干凈，那趙榮指定是心里不舒服的。

畢竟是個小姑娘，也是個缺失了母的可憐孩子。

趙茗再敢推責任給葛婷婷，那他在趙榮這里的印象指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眼下，趙茗擔當下來了，還說出了“一時失察”這種意外的話。

這對于心、看重手足的趙榮而言，可謂是死死拿。

這個結果，是趙榮想聽到的答案。

一時失察！

可真是妙啊！

果然，趙榮長長舒了一口氣，責備：

“你為生產主任，辦公室重地咋能輕易讓小孩子進去？”

“往后，婷婷不能再去了，悅然，你也不能去了，知道了？”

突然被點名的趙悅然，一臉懵！

趙悅然再機靈再聰明，畢竟是個孩子，年人的那些彎彎繞繞，并不能全部明白。

趙榮如今的做法，無非是給司辰看的。

趙悅然不明白啊！

氣呼呼懟了一句：“明明就是葛婷婷犯錯，干啥捎帶上我？”

趙茗趕做老好人，道：

“不怪你、不怪你，這事兒都是三叔的錯，怪三叔！”

趙悅然抬頭一眼趙茗，消氣了：

“三叔，您別這樣，葛婷婷都說了，從您屋里寫字臺屜拿的，不是您失職，是自己手腳不干凈嘛！”

司辰喝茶的作，一頓，趙茗屋里的寫字臺屜？

廠里的孫悟空人卡，不放辦公室，為啥要放自己屋里？

但聽，趙茗趕打岔，道：

“悅然，婷婷畢竟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別跟較真兒。”

“事呢，都怪三叔，你也甭生氣了，這事兒三叔害你了累，回頭給你買糖葫蘆吃！”

“真的？三叔說話算話啊！”趙悅然頓時不蔫吧了。

“真的，比真金還真。”

“謝謝三叔！”趙悅然喜笑開，抬頭著趙茗，滿眼冒星星。

司辰默默喝茶，心道了一句：

趙茗是個高手，拿了他們所有人，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