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議昨晚躺在宿舍的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心底總是約覺得不夠踏實。

深夜11點，他把室友醒，求人家自行車送自己一趟，去火車站。

室友是個仗義的同學，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耗費三個小時，吭哧吭哧把趙議送到了位于曙區的火車站。

一路上，遇到上坡的地方蹬不了，趙議就下來，倆人推著自行車走一段。

趙議不好意思讓人家蹬，大部分時候都是他自己蹬。

龍城到臨河市的火車票，多。

趙議買了半夜兩點半的票，四個半小時抵達臨河市。

他又趕早上最早的一趟返程班車，花費四個小時從臨河市回了黑金鎮。

此刻，下午三點。

司辰看著風塵仆仆的趙議，心里很不是滋味。

馬路對面，趙議也看到了司辰，他竟是和善一笑，快步跑了過來。

“沒吃飯呢吧？”司辰拍了拍趙議的肩膀，帶他往宋剛飯店走。

有些事，務必讓趙議知道。

至于他怎麼抉擇，那就不是司辰心的事了。

司辰是個脾氣，遇到事快刀斬麻，極拖拖拉拉。

宋剛正在收銀臺查看賬本，見司辰來了，一臉熱，笑著迎了上來：

“晚上我攢了個局，你要一起不？”

“又是鎮上的朋友？”司辰掏出來煙，給他、趙議，一人一。

“是啊。”

“算了，你來理這些事吧，我媳婦兒管得嚴，得早點回家。”

一旁站著的立夏：……-_-||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八道！

宋剛笑嘻嘻打趣：“你可真有意思！”

隨即，他將目挪向趙議，問：“這位兄弟是……”

“趙議。”司辰語氣很平淡。

宋剛臉上的笑意，卻忽然僵住。

趙議心下詫異，直覺大概跟水英花有關，卻并沒有深究什麼原因。

他和善一笑，打招呼：“你好。”

那笑意，滿是疲憊。

宋剛還以為趙議知道了水英花的事，頓時替他尷尬。

男人嘛，誰能容忍綠帽子？

“那個，想吃點啥？”宋剛反應很快，趙議一定是剛從龍城趕回來的。

“炒個刀削面，大碗的，多加！”

“沒問題！”

“剛子哥，你那住宿登記本，借我看看。”

司辰此話一出口，宋剛臉上的笑意再次僵住。

他立馬就明白了為什麼！

“這不好吧？大家做兄弟的，哪能這麼干？”

宋剛話里有話。

并不是說司辰不能看他的住宿登記本。

而是說，司辰看到的容，最好不要告訴趙議。

綠帽子，誰能得了？

“給我吧！”司辰沒有過多的話，態度很強。

宋剛無奈點點頭，心里默默道了一句：

就沒見過比司辰脾氣還、手段還毒辣的人！

宋剛的飯店，前面二層小樓是吃飯的，后院這些年陸續加高到三層的一大排樓房，則是住宿的。

黑金鎮的大卡車往出運輸煤炭，隔壁縣的大卡車，也在這里討生活。

因此，宋剛的住宿吃飯生意，火得很！

十分鐘后。

二樓小包間，趙議狼吞虎咽禿嚕了一大碗刀削面。

司辰則在一旁安靜地翻看住宿登記本，立夏回去百貨樓了。

這種場合，不適合留下來。

飯后。

趙議做足了心理準備，勉強一笑，開口：

“辰哥，我媳婦兒究竟咋回事？”

司辰這才抬頭，淡淡看了一眼趙議，回道：

“我剛從你們村回來，你家跟水家已經徹底鬧翻了，三叔當著全村人的面，宣布了水英花不是你媳婦，也不是老趙家的人。”

趙議的腦中，轟隆一聲響，炸了雷！

他的眼前一黑，險些栽倒下去。

幸虧坐在桌子邊，趙議及時住了。

司辰倒是干脆利落，將事原原本本都告訴了趙議。

不過三分鐘的簡要容，趙議卻是度秒如年！

每一個字，都仿佛帶的錐子，狠狠扎在他的心臟，拔出時，鮮淋漓，模糊。

趙議的胃，氣得絞痛難抑！

司辰將住宿登記本遞給趙議，翻開，指著某一，道：

“這是第一次來登記住宿，那個姘頭是個有家室的，不敢留下登記信息。”

趙議心底的恨，一點一點聚集起來——

他翻看著一頁一頁的登記信息，發現水英花隔兩天就來“住宿”！

這一條一條的“住宿”登記，也將趙議的心凌遲破碎一地的碎片。

碎裂的渣滓，扎得他生疼！

被欺騙的怒火，越燃越旺！

就因為我遠在龍城，水英花，你就能背著我男人？

我把你捧在手心你不稀罕，那個男人拿你當玩，你卻送上去倒？

你個賤人！

趙議雙手死死握拳，沉郁著嗓音，問：

“現在在哪？”

“黑金鎮派-出-所-關押著，審問了三天，就是不開口。”

趙議嘲諷地勾勾，頭腦清晰地道：

“在等那個姘頭出面，去撈，是不是？”

“嗯。”司辰倒是詫異了。

都這種時候了，趙議竟然沒被憤怒沖昏頭，也沒被傷心打倒。

反倒是極其冷靜，極其理智地分析出了真相。

這一刻，司辰覺自己才算真正看懂了趙議。

他是個溫和善的人，也許會用事，也許傻乎乎相信，卻不是個懦弱的人！

“辰哥，我想見一見。”

“你要救嗎？”司辰心里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是忍不住確認一下。

趙議果斷搖搖頭，眼中全是抑的憎恨。

“！”

……

水英花不是沒腦子的人，相反，很聰明。

哪怕被番審訊，都咬死不開口！

直到司辰帶來了趙議，一切都將發生變化。

鐵閘門，水英花蓬頭垢面地坐在審訊桌前，眼睛腫得像個桃兒。

鐵閘門外，趙議雙手兜，冷眼著。

一旁的公-安按照領導的吩咐，撤了出去，將空間單獨留給趙議發揮。

水英花愣愣看著兩米外鐵閘門邊上站著的男子，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做夢。

趙、趙議！

他不是在龍城？

水英花的第一反應，就是趙議知道了所有的事。

司辰，一定是司辰告訴了他！

蹭一聲，水英花從桌前坐了起來，驚慌失措地著趙議，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鐵閘門外，面容冷峻、目沉郁的趙議，再也不是往昔看的眼神。

水英花不敢開口，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長久的沉默過后，反倒是趙議，打破了死寂：

“我最近在幫導師翻譯書籍，其中有一本，很有意思。”

“作者是法國人，名斯芬·茨威格，不過，書是英文版的。”

“我雖然還不能完全翻譯過來里面的所有容，但是——”

水英花一臉懵，本不知道趙議出的這是什麼幺蛾子。

甚至恍惚間覺得，這是夢吧！

這太反常了！

哪里還是那個對百依百順的趙議？

那個總是對笑臉相迎，包容所有言行的趙議，不是這樣的。

趙議自顧自說道：

“那本書里面，有一句核心章句，我能翻譯過來，你想聽嗎？”

水英花被這樣的趙議嚇到了，從未見過！

趙議忽然輕輕勾起角，涼薄地說了一句：

“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都標好了價碼。”

水英花直覺這話不是什麼好話，可不太能聽懂。

能做的，就是咬死口不承認！

趙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滿是嫌惡地挪開了視線，轉離開。

砰——

審訊室的大鐵門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仿佛趙議抑的憎恨與怒火。

水英花卻滿不在乎，一心還在等自己的姘頭來撈人。

趙議這邊，卻寫下了一份訴訟書，告的就是水英花與的姘頭！

這件事，任小不出面，趙議也不出面，那麼，追查起來，師出無名。

頂多，會按照水英花盜罪來理。

趙議寫下這份訴訟書，那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這個時代，以出軌的方式背叛婚姻，質是極其惡劣的。

流氓罪，會據事件的波及范圍大小、惡劣程度多，進行罰——

從重！從嚴！從快！

重拳出擊！

可抓可不抓的，堅決抓；可殺可不殺的，堅決殺！

寫完訴訟，趙議又特意回去了一趟，對著鐵閘門的水英花，撂下一句“安”：

“我寫了保釋你的申請書，你等一等，辰哥也會遞諒解書，過兩天，我來接你。”

說完，趙議轉離開。

水英花整個人都是呆愣的！

逐漸、逐漸，的臉上綻放一個燦爛而輕浮的笑意：

趙議，你果然被我拿得死死的！

當天下午，趙議就搭乘班車去了臨河市。

他買了最近一趟的火車票，回龍城。

仿佛今天的事，只是一個小小的曲，并不能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當天下午，水英花的姘頭被火速抓捕落網。

晚上，水英花被押送到縣城的重刑犯監獄。

晚上的伙食，也相當不錯，居然是面！

對此一無所知的水英花，吃著香噴噴的面，還在心里得意地想：

我這輩子最大的優勢，就是我的漂亮，你看，兩個男人，都被我拿得死死的！

于是乎，對未來的規劃更加清晰了：

一定要養魚一樣，養很多很多的男人，給我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