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倩倩被兌得火冒三丈。

回去后，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一定是我沒去上班，連隔壁那個狗屁倒灶娃都敢瞧不起我！

好歹，我也是國煤的正式員工啊！

不行，必須回去轉一圈，讓他們都知道知道。

宋倩倩雖然念不下書，但初中畢業后就被宋慈安排到了國煤里面，辦公室打雜的。

一開始不是正式工，后來就給想辦法轉正了。

別說這年頭了，哪怕往后十年、二十年，掌權的人安排一個人進來，都容易得很。

不然，哪來那麼多新聞，報道什麼十一歲的孩子，在某單位“上班”，吃空餉。

某某“清閑部門”，掛著許多每個月發工資卻見不到人的“正式工”。

一說上面來人查崗了，立馬風風火火從各自的“副業”場所趕回來，上班應付領導。

領導一走，大家各歸各位，各掙各的錢，“副業”才能生財有道。

直到某一天，打卡機出現了，還是人臉打卡！

于是乎，這些吃空餉的員工，個個怨聲載道：

好煩！搞個打卡機來干啥？

還得天天來掃臉打卡，累死個人！

宋倩倩，目前就屬于吃空餉狀態。

按道理，別人都不得帶薪放假照顧娃娃呢。

但坐不住了！

下午，宋倩倩去了村集，給宋慈那邊的辦公室搖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辦公室主任宋蕓：“您好，國煤廠長辦公室。”

“蕓姐，我是倩倩啊。”

“哦、哦哦，倩倩啊！”對方一愣，這禍害咋地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以往，宋倩倩在書辦時，不知道給惹了多麻煩。

宋倩倩業務能力不行，腦子還有點不夠數，干啥啥不行，頂告狀第一名。

仗著自己是廠長侄，不就往宋慈那里跑，還沒個把門兒的！

蕓姐頭疼得要死，卻不能這個人。

“蕓姐，司鵬在廠里不？”

“在啊，不過，這會兒沒瞧見，大概有事兒出去了吧。”

這其實是非常套路的敷衍回答，委婉告訴自己不知道。

可宋倩倩聽不出來！

但凡能聽出來，就不會混在書辦許多年都沒升職。

宋慈可以給一份安穩的工作，但是不計劃提拔上去。

因為知道是個草包，難當大任，去了關鍵崗位指定要壞事兒。

“蕓姐，你幫我給司鵬帶句話，讓他快點回來一趟，接我回娘家。”

宋蕓：……翻白眼！

我了你書了？

“那個倩倩啊，我等下還有個會議呢，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司鵬……”

“咋就遇不上了？辦公樓就那麼點大，你每天又沒事干，不是喝茶就是到串門跟人聊天，你能有啥會要開？”

宋蕓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這個傻，我每天干啥，需要你定義？

我跟別人喝茶那是了解人家部門訴求呢，也有時候是在接待重要客商呢，你這種腦子不夠數的你懂個錘子！

見宋蕓沒說話，宋倩倩覺得自己說對了，毫不客氣吩咐：

“你抓點，告訴司鵬一聲，讓他快點回來接我，撂電話了。”

說完，也不等宋蕓回話，直接掛斷。

握著黑的話筒，宋蕓氣得都發白了。

這個腦子不夠數的二百五！

最好永遠別回來上班！

否則，的好日子又要到頭了，整個辦公室又要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了。

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宋蕓就算再氣，也不得不出門去找司鵬。

……

兩個小時后。

司鵬開車吭哧吭哧跑回來，把抱著胖娃娃、拎著皮箱的宋倩倩，接回了娘家。

這一折騰，都快下班了。

宋慈本來要去礦上視察的，卻怎麼都找不到司鵬。

待到他回來后，宋慈在辦公室把他罵了個狗淋頭：

你就干個司機，你還能給我不在崗？

司鵬是個逆來順的脾氣。

這件事，確實是他不對，宋倩倩不是宋慈的責任。

出嫁了，那就是他的責任，因此，他一聲不吭，挨罵。

宋倩倩這邊，娘一看自家閨回來了，那一個開心！

張羅了一大桌子的菜，給閨吃。

有了好吃的，宋倩倩終于消停了。

宋剛聽說妹妹回來了，晚上空也回來吃飯，抱一抱自己的大外甥。

他就這麼一個妹妹，自小到大都偏著。

“大哥，我聽媽說，你那百貨樓里缺站柜臺的？”

初聞此言，一大家子人心里最警惕的，反倒是宋剛媳婦。

宋剛還在逗大外甥，隨口回道：“不缺啊。”

宋倩倩一噎。

不死心，又問：“你在里面不是有20節柜臺，你站柜臺的人都找好了？”

“找好了。”

“哥，那外人，哪能比得上自家人心？”

“那倆站柜臺的嫂子，都是我手底下的司機幫忙找來的，是他們的親戚，知知底的，不會有問題。”

“那是別人的親戚，又不是咱家親戚！”

“哎，倩倩，咋說話呢？”宋剛不高興了，皺眉：

“我手底下的兄弟，對我那都是忠心耿耿，不會有問題。”

宋倩倩又是一噎。

再沒腦子，還是了解自家大哥的，好面子，不能被人指著鼻子說不好。

然而，沒等宋倩倩再繼續開口，宋剛媳婦防患于未然，趕拉宋剛走。

“剛子，你晚上不是還約了人喝酒？快到點了。”

務必得先把自家男人拉走，不能給小姑子開口提要求的機會。

在宋剛媳婦的心目中，宋倩倩就是個唯恐天下不的攪屎子，千萬不能再招攬到邊來！

當年，宋倩倩非要去宋剛飯店幫忙，說是自己干得了收銀。

結果，不是算錯賬，就是丟了錢。

宋倩倩在宋剛飯店幫忙的半年，宋剛一錢沒掙到！

這個的教訓，宋剛不得已才把妹妹送去宋慈那里，找了個辦公室清閑職位，讓呆著吧。

只不過，宋剛兩口子的矛盾，卻在那半年間累積到了頂峰，差點鬧到離婚。

夫妻之間的耗，是最傷人的。

這才消停了幾年，兩口子總算和好如初了。

結果，宋倩倩又來摻和百貨樓守柜臺了。

宋剛有點一個頭兩個大！

“哦，對，我還有個局，明晚再來。”宋剛其實明白媳婦的意思。

他這個妹妹啊，有時候氣人的！

宋倩倩看不明白人家兩口子的配合，立馬開口道：

“大哥，我想去你那百貨樓守柜臺，你看咋樣？”

“你去干啥？”宋剛心里哀嘆一聲，可真是怕啥來啥！

“你可是國煤的正式工，不上班也有工資拿，旁人羨慕都來不及呢，你守啥柜臺啊，遭那份洋罪！”

“你要缺錢花，哥給你，說吧，要多。”

宋剛媳婦雖然心里不愿，但上沒說。

攤上這麼個小姑子，認栽，就當破財免災！

“我家司鵬又不是不會掙錢，我不要你給錢，我要去你百貨樓守柜臺！”

宋倩倩偏偏就不聽勸，一筋起來了。

一旁的宋剛媳婦一聽說小姑子要去攪和，立馬敲邊鼓，計劃嚇退，道：

“倩倩吶，你是沒見過我們場子忙起來是個啥樣，那可是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你這剛出月子，肚子上還挨了一刀呢，不得好好在家養著？”

“再說，你還在喂，照顧好娃娃跟自個兒的，才是最要的！”

“你這是來住娘家的，你跟娃娃有個啥，我們家可咋給人司鵬家代啊！”

宋倩倩一聽，斜眼看著嫂子，煩躁地來了一句：

“我的娃娃我當然會管好，要你心！”

倩倩爸臉一沉，呵斥：“咋跟你嫂子說話呢？那是為了你好，你咋好歹不識！”

宋倩倩驀然拔高嗓門，怒道：

“為了我好？分明就是嫌棄我不會守柜臺、耽誤賺錢！”

不占理了，就開始撒潑，哇一聲哭了：

“我頭一天回來住娘家，大嫂就這樣針對我，不想我住，我走還不？”

說著，宋倩倩連哭帶罵，下炕，就要出門。

司翔飛被這吵嚷的陣仗嚇到了，哇一聲也哭了！

一時間，場面變得十分嘈雜混，娘兒倆一起哭，大家都在好聲好氣安著。

宋剛媳婦氣得都青了！

抬頭看了一眼，宋剛臉也是鐵青的。

宋剛媳婦冷笑一聲，轉出去了。

想去守柜臺就去唄，最好賠個底朝天！

看我這次跟不跟你離婚！

……

翌日，宋倩倩換了一百貨樓的統一著裝，去上班了。

白短袖襯衫，黑長，黑小高跟，左口一個明的塑料卡。

卡里面，是柜員的姓名、所在柜臺。

對于空降五金日雜柜臺的宋倩倩，不認識的人都充滿了好奇，悄聲議論著：

“哎，那是誰？一來就頤指氣使的，敢那柜臺不是剛子哥的，是的？”

“這是剛子哥的妹妹，你嫁到我們鎮上時間短，不認識正常。”

“嘶，你瞅瞅那子勁兒，把那柜員指教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布匹柜臺上的司笑笑，看了一眼文柜臺上的司奎，挑了挑眉。

仿佛在說：二哥，大嫂怎麼來這里丟人現眼了？

司奎聳聳肩，不置一詞，繼續柜臺。

二樓向下張的司樂天，不住跟立夏哀嘆：

“嫂子，倩倩嫂子來了，咱們這百貨樓的好日子，算是到頭嘍~”

“倩倩這人，其實并不壞，就是有點……心智不。”立夏可謂一針見。

司辰也把腦袋湊過來，跟媳婦兒、妹妹一起，湊一排，向下張，道：

“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巨嬰，看把你們嚇的，該懟就懟，慣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