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燕沒敢貿然開門,而是悄悄地走了回去,進屋跟君庭說:“是韓天舉。”
君庭也吃了一驚,大清早的,他來幹什麽?印象中,自己跟他沒什麽啊,就在城堡裏接過幾次,甚至都沒怎麽說過話。
許雲燕又道:“怎麽辦,這門是開,還是不開?”
君庭道:“人家就站在那了,拒之門外不妥。走,開門再說。”
許雲燕一拉君庭的袖子:“我有點害怕。他會不會來害咱們的啊?”
“不會!”君庭拉著許雲燕的手道,“咱們與他無冤無仇,不至於。再說,高總管派來保護咱們的人,就在附近,放心吧。”
就這樣,君庭和許雲燕來到大門口。這時,韓天舉還在外麵門呢:“韓兄弟,弟妹,我是韓天舉啊,怎麽不開門呢?”
君庭示意許雲燕挪開了門閂,將大門緩緩地推開了。韓天舉一見門開了,喜出外,晃高大的軀,上前一步道:“實在是抱歉啊,兄弟,弟妹,大清早就來打擾你們了。”
君庭急忙一抱拳:“韓管事說的哪裏話,讓您久候了,來,進屋敘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韓天舉後還跟著兩個人呢,抱著兩個大包裹。他讓那兩個人在外候著,自己一手拎著一個包裹,跟隨著君庭和許雲燕進了屋。
“韓兄弟可真夠簡樸的了,住得地方如此狹小,跟您管事份不配啊。”韓天舉進到屋中,將包裹放在桌子上,率先開口道。
君庭笑笑道:“嗨,房子再大,睡覺也就那麽大點地方,夠住就行了。”
“是是,這話說得有道理。對了,弟妹,這不要過年了嘛,我呢,來給你們送點年貨,都在這包裹裏呢。你看看,這裏麵可有怕化的,趕拿外麵凍上。”說著,韓天舉將兩個包裹都解開了。
許雲燕一見禮,更詫異了。這禮可夠重的了,一個包裹有兩塊上好的綢緞,一件漂亮的士大,一袋子糖果,一塊普洱茶餅,還有一個木頭盒子,裏麵竟是一枚人參。另一個包裹,則是一條凍羊、兩隻凍,還有一大塊凍牛。
“哎呀,韓管事,這禮可太重了,我們可承不起啊。您說,我們做小的,沒去看看您,反倒讓您先登門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許雲燕道。
君庭也道:“是啊,韓管事,我夫妻這麽點歲數,何德何能啊,這個真不行。”
韓天舉道:“哎,兄弟,咱們都姓韓,五百年前是一家啊。真格的,這點麵兒還不給你哥哥我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這個朋友。我說弟妹啊,趕把這些凍貨拿下去吧,省得一會化的哪都是。另外,有水沒,給我弄一碗熱的。這天啊,真冷,一早就灌了一肚子的寒氣。”
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收,顯得不識抬舉。君庭隻好點頭,讓許雲燕將東西拿下去,然後趕燒水沏茶。
君庭和韓天舉對桌而坐,彼此都很客氣,隨意地聊著。
“兄弟啊,雖然咱哥倆接機會不多,但我能覺出來,你是條漢子,寧折不彎。更難能可貴的是,你還識文斷字,有水平。不像哥哥我,大老一個,扁擔倒了知道是個一就不錯了。”韓天舉道。
君庭知道,韓天舉這是自謙。雖然接不多,但君庭也能覺出,這個艾爾肯城的守衛者雖然是武夫,但腦子絕不簡單。
“韓管事,您真是會說笑。誰不知道,您的能力在整座城,無人能出其右。正因為有了您的存在,我們的日子才會如此安穩。所以,您是艾爾肯城的大功臣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吹捧。君庭暗暗納悶,這韓天舉來了,不會就是為了送禮吧,怎麽會如此沉穩,擺起了龍門陣。
果然,不多時,韓天舉轉移了話題:“兄弟,你來艾爾肯城,也有段時間了吧。”
君庭點點頭:“是啊,算起來,有一年半了。”
韓天舉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間,我到艾爾肯城,都15年了。想當年,我剛30出頭,走投無路,來到了此地。承蒙城主看得起我,就將我留在了邊。不敢想,不敢想啊,如今,我都奔50去的人了。”
他喝了口茶水,接著道:“兄弟,人活這一輩子,什麽都是虛的,能有幾個知己好友,才是實在的。我看你就是投緣,如果你要不嫌棄,咱們就結兄弟吧。正好,咱們都姓韓,今後就是一家人,你看如何?”
君庭大腦快速地轉著,韓天舉這是唱哪一出啊?又是送禮,又是說好話,還要和自己拜把子結兄弟。不對,這裏麵肯定有事。
但是,他不能直接問,也不能當麵回絕。畢竟,人家如此懇切,自己怎麽能當場駁人家麵子。不過,不了解他,還不能跟他結拜。結為兄弟,不是個隨便的事。
君庭腦子反應夠快,當即就道:“哎呀,那可是小弟我求之不得的。不過,今天是臘月二十八了,年了,不是什麽吉日。正月裏,也沒什麽好日子。等正月出了,我選個好日子,您準備點三牲祭品,咱們在正式結拜。一個頭磕在地上,那就是生死弟兄了,馬虎不得。”
韓天舉道:“好!兄弟,就按你說的辦。哎呀,我能和你結拜兄弟,真是莫大的福分啊。”
韓天舉又說了會閑話,突然停頓了下,然後低聲音,道:“兄弟,你對馮誌,是什麽看法?”
他一說起馮誌,君庭就知道,妥了,進正題了。
“你說馮管事啊,沒什麽啊。他最近提倡搞品瓷,又向城主建議,由我去教工人們認字學習,都是有益於艾爾肯城的。城主也誇過他,說他是一心想著這座城,大公無私。”
馮誌哼了一聲,道:“兄弟,你都忘了啊,也沒多長時間的事啊。馮誌可憋著心害你呢。凝碧雪蘅,誰都知道,那是他指派小順子打碎的,嫁禍於你。也就虧了你運氣好,才保住了一條命,有了今天。這個仇,你就不計較了?”
君庭是真不知道,韓天舉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麽。
“啊,都是過去的事了。後來,馮管事也給我道過歉了。如今的他,洗心革麵,早已不是原來的他了。”君庭道。
韓天舉哈哈大笑:“我的兄弟啊,你到底來艾爾肯城的年頭短,不了解馮誌為人啊。他啊,出了名的小心眼,一肚子壞腸子,仗著資曆老,昔日有些功勞,就目中無人。他現在裝的跟個大尾狼似的,是為了三家作坊總管事之位。我再告訴你一個事,你知道,前任總管事謝道良,是怎麽死的?”
君庭道:“這事我還真知道。殺他那天,正好我來剛到城堡見城主。他是因為跟馮誌有仇,然後故意生產劣品,來嫁禍馮誌,才讓城主死的。”
韓天舉道:“沒錯,名義上如此,但實際卻並不是這樣。當初,馮誌負責運輸,沒多油水可撈。於是,他就覬覦謝道良的位置,找人家的病。不是說人家生產的瓷數量不行,就說貨日期晚了,耽誤運出。甚至,馮誌還派人去擾謝道良的家人。謝道良雖然貴為總管事,但勢力沒有馮誌大。謝道良步步退讓,可馮誌卻咄咄,就想將謝道良從總管事的位置上拉下來。”
君庭有些不解了:“謝道良為什麽不將此事向城主反應呢?”
韓天舉道:“馮誌這小子做事比較,謝道良抓不住他的真憑實據,沒法說啊。那段時間,謝道良也留心防範了。可是,沒等他找到證據呢,馮誌率先發難了。那批次品,肯定不是謝道良授意生產的,很可能是馮誌與哪個工頭勾結,著產出來的,然後嫁禍給謝道良。”
“哦?韓管事,您是如何知曉的,有真憑實據嗎。”君庭問。
韓天舉一拍大:“兄弟啊,我要有真憑實據,就向城主說了。我為什麽這麽說呢,是因為謝道良那段時間,並沒有下到作坊裏,而是家裏出點事。你琢磨吧,他人都不在,怎麽可能是他呢?”
君庭一琢磨,對啊,也是這麽回事。許雲燕坐在炕上,聽他們聊著,忍不住話道:“他也有可能授意自己的親信,去做這件事啊?”
韓天舉道:“不可能!謝道良家裏的事很急,關乎人命啊,他怎麽還會有那個閑心。所以,我才懷疑,肯定是馮誌搗的鬼。韓兄弟啊,馮誌是什麽人品,你這回知道了吧。他既然與你結仇了,就絕沒有放過你的道理。所以,你得提早防範啊。”
君庭現在對於韓天舉的話,不能不信,但也沒全信,所以也就沒法表態。韓天舉又道:“咱們不能讓馮誌坐上總管事一位。眼下,他管著運輸,再要掌管著作坊生產,但艾爾肯城,就真正一手遮天了。到時候,咱們兄弟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所以,兄弟,我幫你,咱們哥們聯手,弄垮馮誌,將這個總管事搶過來,你看如何?”
君庭沉思了半響,道:“韓管事,您為什麽會如此看重於我,要幫我呢?”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啥藏著掖著的了,挑明吧。
韓天舉道:“我就想,為謝道良報仇。實不相瞞,我和他是結義兄弟。他死得這麽慘,留下妻子,太可憐了。另外,我也不想看到馮誌小人得誌。我想了想,艾爾肯城,除了你,就沒人能做這個總管事之位了。”
君庭道:“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來這座城,才1年半,資曆尚淺,還是個瞎子。高明高管事,秦三娘,吳友德,包括您韓管事,誰不比我強啊,總管事的位置怎麽也不到我的頭上。”
韓天舉搖搖頭:“高明是城大總管,同時負責甄選外來者,責任重大,本就不開;秦三娘,吳友德,都各有問題,不城主的法眼;至於我,一介武夫,本就不懂瓷,看個門,守個夜還行,哪有那個本事啊。算來算去,就頂數你了,兄弟。你帶人功複製出了凝碧雪蘅,城主十分高興,對你大加讚賞。你絕對有資格,跟馮誌一爭長短!”
到這,君庭才徹底明白韓天舉此行的意圖,原來是拉攏自己,對付馮誌的。不過,他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偏偏這個時間來呢?
“韓管事,有句話‘人往高走,水往低流’。要說我對總管事的位置不興趣,那是騙人。但是,我也不想因為爭權奪利,弄得飛狗跳,整天活在危險中。現在這樣,其實也好,吃喝不愁,也沒那麽多事。”這是君庭的心裏話。總管事當了又能怎麽樣,不當也好。
韓天舉歎了口氣:“兄弟啊,你到底年輕啊。你知道嗎,現在馮誌將你視為頭號對手,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他會想方設法對付於你。你別看他現在裝的不錯,其實我分析,那就是在積蓄力量,有更大的圖謀。一旦他要行起來,將絕對是暴風驟雨,銳不可當。所以,我的兄弟啊,早做決斷吧。”㊣ωWW.メ伍2⓪メS.С○м҈
君庭歎了口氣,道:“韓大哥,你今天說的容太多了,我一時理解不了那麽多。您給我幾天時間,年後咱們再見麵聊,怎麽樣?”
韓天舉點點頭:“也好。兄弟,早做決斷吧。”
君庭突然想起個事,對韓天舉道:“韓管事,您最近城的防務。最近,總有人跟蹤我,您能幫我查查嗎,究竟是誰?”
韓天舉道:“這事跑不了馮誌。放心吧,兄弟,我從今天開始,就派人暗中保護你。對了,高管事派來的人,太過草包。我早上溜達一圈,就將他們都發現了。”
君庭心一驚,韓天舉果然厲害。幸虧他不想害自己,不然,自己和許雲燕早就死了。
此時,已經臨近了中午,君庭就要留韓天舉吃飯,要跟他好好喝一杯。韓天舉擺擺手:“不了,兄弟,我這今天才倒出時間,先來了你這,還得去看看謝道良兄弟的孀和孩子。唉,這人啊,要是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謝兄弟出事那段時間,正趕上他家弟妹得了一場怪病,誰都不認識,抱著米袋子就不撒手。謝兄弟死了後,他那4歲的兒子也病了,跟他媽差不多,整天喝水,一趟一趟去廁所尿尿。然後,繼續喝,繼續尿。好好的家,就這麽散了。唉,謝兄弟啊,你在天之靈,保佑弟妹和大侄子,這場怪病早點好吧。”
君庭聽到這,基本可以判斷了,這對母子啊,是得了虛病!
。您提供大神茶語範厚的韓瞎子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