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熙真尊默然良久,實在笑不出來。他目送穆長寧的離開,餘瞥到桌案上放的東西,眼中複雜萬分,說不出究竟是個什麼心。
下一瞬,一陣清風拂過,府空無一人,唯剩下一聲沉沉的嘆息。
穆長寧又去了趟小寒峰,霹靂養在師兄那裡是放心的,聽師兄說它恢復的還不錯,只是還想再見見它。
慕衍喜靜,小寒峰又是在僻靜之所,慕衍這時候忙著其他事,自是不在府的,穆長寧靠著璃輕易穿過結界,走過那片蔥綠竹林,就看到霹靂趴在溪邊懶洋洋地曬著太。
它上的皮有些黯淡,不似從前一般油水,尾耷拉著,整隻都顯得沒打采的。
聽到悉的腳步聲,霹靂猛然轉過頭來,面前的修就算容貌有異,但靈與主人之間的心神聯繫卻還存在,霹靂興得站起來,搖著尾顛顛地跑過去。
“主人!”
霹靂拿臉蹭,穆長寧則半蹲下給它順。
“主人,你來接我了。”
穆長寧沒有回答,只是手撓了撓它的下,霹靂頓時舒服地眼睛都瞇了起來。沒過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連聲問道:“蛋蛋那隻蠢鳥呢,我從醒來之後就沒見過它,它怎麼樣了。”
穆長寧手中一頓,霹靂能明顯到心的低落,心中微沉,瞳孔不由一,猛然升起一個不妙的預,直到將熾虹劍取出,紅寶石般的劍在下熠熠生輝,彷彿籠罩在一層暖絨的金裡。
“它現在是我的劍魂。”穆長寧低聲道:“以後,別再說它蠢了。”
霹靂渾一震,一不盯著那把劍,緩步走過去忽然趴了下來。背上的雙翼無力地垂著,一雙虎目因哀傷而微微發紅,間發出細碎低沉的嗚咽,而長劍宛若有靈般微微震,發出陣陣清嘯聲,似是應和,也像是告別。
虎嘯劍鳴持續了一會兒,才漸漸停歇,穆長寧將熾虹收回,了霹靂的頭頂,叮囑道:“你沒事就好了,在這裡好好調養,記得聽師兄的話,早點恢復。”
面含微笑,霹靂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目一錯不錯盯著看。
“你不要我了?”
那雙淡金的虎目溼漉漉的,裡面含某種執拗和卑微的乞求。
穆長寧張了張不知該怎麼說,霹靂卻無法冷靜,渾的一下子豎了起來,爪子焦躁地刨著地,低聲吼道:“你不要我了!”
那咆哮悲痛無助,就像個被丟棄了的孩子,只能靠這種方式發泄著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不會。”穆長寧鼻尖微酸,安地順著它的,輕聲道:“我只是要離開一段時間,時候到了,我會來接你。”
霹靂猶自不信,“不騙我?”
“不騙你,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它趴在腳邊,墊在的腳面上,收起了利爪,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擺著,似環著。良久,才低低道:“主人,你說過的,我等你來接我。”
穆長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只覺得今天的太強烈,刺得眼裡又幹又。
而此時的承德大廣場,麻麻地站滿了弟子,無論是外門門又或是雜役弟子,紛紛聚集在一起,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高舉著旗幟請求門中高層出廣寧真人。
靜鬧得這麼大,就是想鎮都不行。
若說英弟子是整個門派的核心和未來,那麼這千上萬的普通弟子,便是一個門派的基所在,他們就是再獨斷專行,怎麼著也不能讓這些人寒了心。
雲和真君一個頭兩個大,只能讓一些金丹修士暫且安人心,轉便去尋其他幾位元嬰真君商量對策,可於這事而言,哪還有什麼其他選擇,癥結出在哪裡,一目瞭然。
“你找我們頂什麼用,這事得問訥言師叔。”明華真君擺擺手,翻了個白眼。
雲和真君苦著臉嘆氣,“訥言師叔若是肯鬆口,哪還有我們什麼事?”
幾人面面相覷,又陷了詭異的安靜裡,直到蘇訥言沉著一張臉出現在議事堂,幾位元嬰真君的面依舊古怪不已。
最終還是明華真君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師叔,您別怪我心直口快,實在是您這事做得太不地道!我們知道您心疼廣寧,那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出了這種事誰都不好,可也沒必要把這麼多人都搭上吧?”
蘇訥言一言不發,坐在角落裡面沉的滴水。
明華真君噎了噎,也懶得多說了,甩袖就往一邊站去。
幾個真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再上前捋虎鬚。
氣氛焦灼之時,卻見議事堂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金的陣法圖案,幾人還未反應過來,蘇訥言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從椅子上彈起來就往屋外衝去,結果毫無意外地到一層無形的屏障,隨後被彈了回來。
幾位元嬰真君紛紛一愣,覺到的靈力都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不了分毫,而蘇訥言已經開始一下又一下地瘋狂撞擊那層屏障,然而沒了靈力加持,那陣法屏障紋不。
能把蘇訥言困住的人,整個蒼桐只能找出一個。
衆人心中已是瞭然,不出意外地看到涵熙真尊出現在屏障外,無悲無喜地看了過來。
蘇訥言一拳狠狠砸在屏障上,“你想做什麼,放老子出去!”
涵熙真尊搖搖頭嘆息,“訥言,你還沒有廣寧來得豁達。”
“豁達?慨然赴死就算是豁達?親手把人往火坑裡推,然後再心安理得安自己,沒關係,已經盡力了,這就是豁達?”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事,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憤怒氣恨失無力各種緒織在一起,使得他整張臉都微微扭曲。
“還是個孩子……”
蘇訥言雙目猩紅,一拳一拳狠狠砸著面前的屏障,嘶聲吼道:“靠犧牲一個孩子明哲保,這就是你教給我的東西!”
幾位元嬰真君俱都一怔,面不忍,涵熙真尊閉了閉眼,長嘆道:“訥言,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哪怕是你,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或許你對自己的徒弟太沒信心了。”
蘇訥言充耳不聞,依舊一下一下如頭兇般捶打困著他的陣法。
涵熙真尊搖搖頭,這時候無論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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