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寧眼前白一閃,再次睜眼時,已是一片冰天雪地,滿目銀裝素裹。
凜冽的寒風颳在臉上如刀割般的疼,一片片鵝大雪簌簌而落,很快便在肩上髮梢堆出一片雪白。
穆長寧沒來得及確定自己眼下正在什麼位置,黎梟將的大半重量都在肩上,而就著的視線看過去,清晰可見那斷臂依然狠狠地紮在他的背心。
大約是到了極寒之地,斷臂的狂戾也稍稍收斂,只是空氣中的腥味依然黏稠而刺鼻。
穆長寧雙眸微瞇,不顧氣翻涌,猛地打出幾道靈決,那原本就箍在斷臂上菩提佛珠又收了幾分,在青白的臂上勒出幾道痕跡。
和的佛大綻,就像水火相遇,斷臂當即到了灼燒的痛楚,從黎梟的背心跳出來,落在雪地裡。
穆長寧又取出了幾枚桃核,用木靈氣快速催生,幾枚桃核瞬間長了小樹苗,頂端搭在一起,形了一個小牢籠。
桃木有辟邪之用,常用來剋制走,這段時間瘟發太過厲害,這些東西穆長寧也都隨時備著。
冰雪之地,桃木囚籠,總算是讓斷臂暫時安穩了下來,但不能肯定,這些究竟能夠困住斷臂多久,隻眼下斷臂還不是最主要的。
穆長寧用帝玉結出一個青結界,抵外界的風雪,這才查探起黎梟的況。
他的全都已經僵化,脈搏幾不可聞,十指指甲呈現出濃濃的黑,連臉都已經泛起了青白,神痛苦,目時聚時散,彷彿在做著激烈的掙扎。
穆長寧趕忙拿出楊枝甘給他灌了進去,又從斷臂上取回菩提佛珠,讓其懸掛在黎梟頭頂,一波波和的佛宛若金的細沙層層散落,穆長寧牢牢盯著他,總算看到黎梟的眼睛恢復了清明。
“你怎麼樣了?”
黎梟眼珠子轉了轉,全有種說不出的難,剛開始,是覺有幾千幾萬只螞蟻在撕咬啃噬他的,可漸漸地,他就沒有知覺了。
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就好像眼睜睜地看著的某些部分再也不屬於自己。
“明知故問。”黎梟半垂著眸,沒好氣道。
到現在,他就是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
他注意到眼下已經不再是方纔那個地方,心中倒是多了幾分瞭然。
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如何能夠在一瞬間,就越數十萬裡的距離?這種事,怕是連化神修士都無法辦到吧?
在被封奕石斛魔君和斷臂三方圍攻的時候,黎梟賭了一把,而事實證明,他確實賭對了。
那時候穆長寧若是不曾趕到,他的結局可想而知,而現在,至比最壞的結果要好上一點,這就足夠了。
穆長寧看不慣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又懊惱於自己的無能爲力,就好像無憂出事的時候,也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眼睜睜地看著,束手無策。
他下的雪地被染了鮮紅,穆長寧深吸了一口氣,無力道:“你剛剛何必給我擋那一下。”
黎梟頓了頓,用一種看白癡的目看了一眼,其中是慣有的輕蔑,緩緩勾脣道:“你替我弄死了老頭子,我還你的。”
穆長寧倏然一頓,黎梟忽然吃力地抓住了的手。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是完了。
他上的傷並沒有多大問題,若不是毒,只要輔以上好的傷藥,這一切都不足爲懼,可偏偏,毒已經無法遏制了。
他的結局已定,就算上的毒再多一點也沒多大關係,何必搭上一個穆長寧。
再者,本來就是因爲他的緣故纔會走這一趟的。
黎梟用力地抓住的手腕,他的手骨節分明,此刻因過度用力而指尖泛白,兩人握的地方,有一白一黑兩種的芒替閃現。
穆長寧覺到那抹冰寒的黑焰正從對方向自己裡傳遞。
這是他的本命源火,黎梟竟是要把混沌火給!
穆長寧然變,“你……”
“閉!”黎梟滿頭大汗,面微微扭曲。
將本命源火從裡剔除需要承極大的痛苦,可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老子就算便宜了你也不能便宜那個畜生!”
黎梟扯起角獰笑著。
封奕不是心心念念這東西很久了嗎,他偏偏就不遂了他的意!
與其讓混沌火隨著他的隕落而熄滅,倒不如把它送了人,混沌火本來就是一對,沒有比穆長寧更合適的人選了,何況以的子,若是收了自己的東西,必會爲他完某些未完的志。
他是沒機會了。
石斛魔君已死,剩下的那個封奕,他也絕不能讓他好過。
黑逐漸暗淡下去,黎梟的手也慢慢垂落,他更加無力,又生生憋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穆長寧,你給我收好了,這次是我栽了,如果有下輩子,老子一定會捲土重來。”
穆長寧臉慘白無比,的混沌火已經絞了一團,丹田下那朵由混沌火凝的白玉火蓮,此刻已經變化作了一個八卦盤,各居一半,不分彼此,而那一簇胡妖王的心火,則坐落在八卦盤的中心,著二火的滋養,愈發茁壯。
黎梟眼皮漸沉,穆長寧好像又看到了當初無憂和最後告別時的樣子了。
忽然抓住他的雙肩,用力搖著他,恨聲道:“今生事今生了,誰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
就像無憂,那樣毫無徵兆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裡,連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和黎梟的相遇尷尬而狼狽,可這麼多年下來,也早已了彼此共患難的摯友,這樣看著他死,穆長寧確實做不到。
將珠取出來放到他手心,目鄭重而堅定,一字一頓道:“有個機會,你願不願意嘗試……”
黎梟沉默下來,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有一瞬,他忽而勾脣笑了笑,閉上雙眼。
直到穆長寧察覺到珠之中多了一個元神,這才微微鬆一口氣。
“將我的一把火燒了吧,還有那條斷臂,你需要的頭骨就在那枚儲戒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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