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至於他要怎麼做，穆長寧其實無所謂，他剛纔都願意幫著瞞尋歡魔君了，而也確實欠了他一個解釋。

也幸虧今天在這裡的是黎梟，否則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連開口的機會都不會給。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本也是理虧在先，站在黎梟的立場，對於任何一個擅闖魔宮的人，無論對方究竟是何來意，他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跟說話，那已經很對得起他們之間的了。

黎梟周的氣低沉，抿脣良久未語，似乎是在糾結什麼事。

誠然，到目前爲止，穆長寧並未對天魔宮造什麼實質的損失，但某些明明不該知道的事，卻偏偏被發現了。

他也不清楚對方究竟從殿那些魔植上探聽到多東西，可按照他慣有的作風，素來都是寧可錯殺一百，不會放過一個。

換了別人，黎梟早就出手將人擒拿了，可偏偏就是這個人，是他早些年曾經起過心魔誓不會加害的人，是在混沌之地因爲一顆赤丹而欠了一份人的人，也是第一個對他說，他們是朋友的人。

黎梟的臉幾經變換，過後深深吸了口氣，目沉鬱幽深，“不管你在魔宮聽到看到或是猜到了什麼，從今往後都裝聾作啞只作不知，把什麼都咽回肚子裡，所有的一切到此爲止，你也別再在這裡耍什麼花樣，答應以上兩點，我就帶你離開。”

穆長寧微微一愣，愕然擡眸。

他這是不再追究，打算就這麼放過的意思？

見這副呆樣，黎梟目猛地一沉，冷哼了一下，“還不滿足？穆長寧，你可別得寸進尺！”

穆長寧微微抿脣，想了想搖頭道：“前面一點我可以答應，在魔宮的所見所聞我都不會給他人知曉，可關於魔骨的事，抱歉，已經開始了，我就不會就此放棄。”

黎梟都要給氣笑了，雙手環好整以暇，“我有說過讓你放棄嗎？”

穆長寧一怔，黎梟翻了個白眼，“你應該知道，繼續在魔宮待下去，你需要的魔骨也不會有任何指，封奕那邊嚴防死守滴水不，確實不好手，但關於頭骨，卻勉強可以一試。”

聽他的語氣，穆長寧不由輕輕挑起眉，“你……要幫我？”

黎梟不置可否。

頭骨最大的作用，就是作爲儲放熔巖地心火的容，將被以點天燈極刑的修士油作爲燃料，再配合萬年魔骨的煞之氣，才能保證那簇奇火長明不滅。

而等到這簇火被魃吸收之後，容的作用就沒有這般大了，他想要拿到頭骨，只需與龍泉魔君好好商討便可，並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但若換作穆長寧，其間卻要經歷千難萬險，困難程度不言而喻。

穆長寧目浮，黎梟能提出這件事，必要是有幾分把握的，確實，由他出面是比自己要可靠方便多了。

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一亙古不變的定律，放在哪兒都適用。

“你需要我做什麼？”穆長寧擡眸問道。

黎梟深深看了一眼。

確實，他並沒有這麼好心，可以無條件地幫做什麼事。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個世上，別說是道友了，就是道、親人之間，也未必能夠做得到掏心掏肺，這種事他早看膩了。

或許他也會顧念某些誼，穆長寧這個人，比起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對他而言確實是不太一樣的。黎梟也想把當可以讓自己放心將後背出去的夥伴，但自小接的教導、生存的環境，都在告訴他，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背脊之上突然躥起的刺痛猶如有千萬只蟻蟲在啃咬，一時間仿若刺骨髓，黎梟不由蜷了蜷手指，子往後靠了靠，脖頸邊的青筋暴起，雙目發赤。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將這種刺痛強自按捺下來。

這種況最近越來越頻繁了，穆長寧三年前給他煉製了五毒丹，至今他已經服用了兩顆，還剩下最後一顆，他打算在衝擊元嬰之時服用。

五毒丹的效果雖好，但帶來的後癥也同樣不可小覷，如果此刻用神識視，便能夠發現，他的脊骨、肋骨上分佈了許多麻麻的黑點，那些都是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毒素，漸漸侵蝕肺腑臟所致。

黎梟至今仍記得他師尊隕落時的樣子，那時候的師尊已經瘦得不人形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跟巫詛堂的是一路人。他的指尖泛黑，脣烏紫，眼圈黛青，四肢蜷曲著，牙關咬，面目猙獰。

師尊肋背脊的皮都是青黑一片，而用神識往看，便會看到骸骨已是一片烏黑。

而現在，黎梟覺得，自己似乎在走他師尊的老路。

五毒堂的毒功越到後期自傷越重，這是這套功法本的缺陷，這麼多年傳承下來，誰都沒有辦法，他也不是沒有這個準備，只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之前慕衍也嘗試過各種方式爲他出這些頑毒，可那些都是循序漸進的法子，他沒那麼多耐心，也沒這些閒工夫。

黎梟很清楚，慕衍也不是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只是那個辦法，他不願意去嘗試。

忍過最難熬的一瞬，黎梟輕輕呼了口氣。

穆長寧見他面怪異，不由攢起眉，黎梟扯了扯角，出手道：“你自己看吧。”

穆長寧抓住他的腕子，覺到他的溫比一般人都要低，下一瞬，的混沌火便自發地朝著他的涌去，而他中的混沌火也像是到召喚一般迎上來，二火織的同時，穆長寧用神識一點一點探過他的，眉心越擰越，直到將火收回時，的手掌之上已經帶了一層薄薄的黑氣。

除了慕衍，這是黎梟第一次自願將自己的況完完本本展在別人眼裡，可穆長寧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會……”搖搖頭，不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是他的，他還能沒點數？

“我要怎麼做。”

黎梟默了默，垂眸淡淡吐出兩個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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