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帶著，又幫著遮掩，便是原本不怎麼正常，平日裡看上去倒也有些像個正常小孩了。

然而自趙渚進宮之後，全然打破了從前的平衡。

他本來就不太能見生人，不但怕空曠之，也怕狹小的地方，只願在悉的屋子裡待著。

秦素娘知道他的習，哪怕外出玩，也總是跟著一旁，夜間更是陪著一同睡。

可宮中什麼都不多，就是宮殿與黃門多。

趙渚乃是天子，睡的自然是福寧宮。

因趙芮乃是在福寧宮中走的，多有不祥，他睡的宮殿就不能給趙渚再住，只好封了起來，另擇了一間偏殿。

趙芮儉省，即便是自己住的福寧宮，不到萬不得已，都不肯修葺。那偏殿雖是挑了再挑，距離最近的一次翻修也已是數年前，看著並不算破敗，可因爲常年沒有住人，白日還罷了，等到晚間，很有幾分森森的覺。

趙渚邊，白日裡說都有十餘人在旁伺候著，又有衛、宮人等等進進出出。他乍然宮，宮殿不識得，人也不識得，本就十分不適應，等到晚間，牀榻、被褥俱是不悉的，秦素娘也不在，看到殿中影影幢幢的，更是了大刺激。

小兒尤其敏，誰人疼他，誰人不疼，最是清楚。

這皇宮上下，說起來沒人真心對待趙渚，太皇太后不過需要個傀儡在上頭坐著，挑了看起來、份最合宜的一個。楊太后，也就是原來的楊皇后，因這皇帝人選同全然無關，只把他視爲張家人，更不會放在心上。

其餘宮人、侍都是人，如何會看不出上頭人的心思，雖是面上恭恭敬敬，十分盡力，其實有心無意，十分清楚。

趙渚是被秦素娘照拂大的，兩相對比，本就不正常，更易味得到差別，不得更要鬧騰。

天子晚上不睡，在牀上跳來躥去，又哭又鬧，哄也哄不好。崔用臣一晚上只去看兩回，就不堪其擾，下頭的宮人要生一晚上，須臾不能離開就罷了，還常被抓撓打罵。

宮人也是人，也有脾，下頭人被攪得煩得不行，相久了，曉得他不太會說話，索拿話來嚇。

開始這一招還能震懾一下，到得後來，無論恐嚇也好，威懾也罷，俱不怎的得用，卻把趙渚弄得更爲怕人，脾氣也更是奇怪了。

此中緣故十分複雜，可一宮上下，對那趙渚都沒幾分真心，無人去管，明面上他錦玉食，也不吃穿，出都有一羣人跟著，可實際上，這小孩心同自生自滅也無甚差別了。

且不說那秦素娘進宮之後，另有一番故事，這一頭顧延章出了宮，只覺得自己今日所見十分荒謬，回得家中，也不同季清菱說旁的，只忽然道：“將來咱們有了兒，也不盼其怎的聰明伶俐，只好同常人無甚不同，也康健，便極好了。”

他這個話題扯得沒頭沒腦，可季清菱聯繫前後，竟是聽懂了，見得左右無人，便小聲問道：“陛下那一……難道有什麼不妥當嗎？”

顧延章便低聲同將趙渚的形說了，道：“眼下慈明宮、崇政殿、垂拱殿，所有宮人、侍，想來多半都已知曉，兩府之中，只要進得崇政殿的，哪怕沒有十分清楚，也能揣測八分，這事也不知道還能瞞住幾日……便是宰輔們不往外說，誰又能擋住宮人不往外說？”

大晉的皇宮，從來都藏不住。

季清菱聽得他形容，只覺得十分奇怪，道：“我從前……好似也見人有過類似的病癥，最後是後頭做爹孃的時時在旁邊陪著，經久日長，等他長得大了，也就好了——雖是比不得正常人，不過平日裡說話、行事都瞧不出什麼大病。”

顧延章道：“哪裡有什麼爹孃時時在一旁陪著。”

他語氣十分慨，其中又有些憐憫。

天子之位，聽著乃是天下至尊，可對於趙渚來說，卻未必是一樁好事。

歸到底，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這孩子若是在家中長大，家人看著不對，或許去管，或許不去管，可無論如何，有淮侯府的家底，最多沒有大出息，卻也不會吃什麼大虧。

可進了皇宮，了天子，僅僅“瞧不出什麼大病”又如何夠用？

無論對朝堂，還是對他本人，都是折磨。

兩人正說著話，忽聽得外頭轟隆隆的連天巨響——原是天雷到了。

這一回的雷同以往的春雷又有些不同，聲響格外的大，彷彿要震天震地一般。

“是不是要下大雨了？”

季清菱一面說著，走到窗前，推開窗了出去。

天已經盡黑，天上也無月亮，其實什麼都看不清，只有樹梢、牆壁的影子黑黑的。

話剛落音，便聽得雨水傾盆而降，發出重重擊打樹葉、地面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子森森冷意。

雨聲太大，秋爽小跑著進門的時候，季清菱都沒有太察覺到，等到聽得了，才反應過來。

“夫人，廚房做了桃花蒸梨棗糕，特送來您嚐嚐！”

笑嘻嘻地喊道，等到走到裡間，見得顧延章在一旁，顯然吃了一驚，同馬兒被勒了繮繩一般，一雙腳已是踏了出去，又匆匆收了回來，搞得上半截子都有些往前傾，活像剎不住了一般。

秋爽行得一禮，又小心翼翼了一聲“人”，好似生怕自己被教訓似的。

府上的小丫頭也就罷了，便是這幾個大丫頭，不知怎的也有些害怕顧延章，其中秋爽尤甚，哪怕他平日裡從未同們發過脾氣，其實真正論及年齡，也不是很大。

季清菱私下問過秋月其中原因，秋月想了半日，只悄悄道：“其實我也怕得，總覺得不能在人面前做錯事，至於爲什麼，卻也實在不清楚。”

此時瞧見秋爽這幅模樣，季清菱看得好笑，也不去爲難，只轉頭同顧延章道：“五哥吃不吃的？”

顧延章便道：“我倒是不，陪你坐著吃一點罷。”

兩人一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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