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三的話很簡短，可里面所蘊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食客們聽得目瞪口呆，他們現在可沒吃瓜的覺，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聽了一場囫圇、含糊的神話故事。

這…

“真是如此？”一名食客吞咽了口口水，詫異地問道。

周小三認真點頭：“真是如此。”

“那天，可不止某在場，便是兵部的李郎中、大理寺卿孫老先生等人都在。”

食客們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可尹煊、周小三的份地位擺在這，也不至于拿他們這些布白的人尋開心。

再加上從周小三里吐出來的郎中、寺卿這些高高在上的份。

一點都不似作假。

只是…他們不敢再追問下去。

涉及到這麼多高，周小三又故意有所瞞，他們不敢、也不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吃瓜也是要看這個瓜自己能不能下的好嘛。

不過，他們心里也恍然明悟過來。

前些日子，他們一直在討論的那個問題——為什麼黑名單上那麼多名字，偏偏只有李孝恭的名字上有一個紅圈。

現在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因為…李孝恭這個人的命早就已經在正公的計劃之中了。

幾個食客朝周小三道謝過后，小聲討論了起來。

這件事，朝堂的反應是很詭異的，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定這件事。

從事實來說，李孝恭的死跟尹煊沒有半點關系，他就是因為晚上運的時候，突發真心痛而亡。

可…好巧不巧，尹煊一個多月前，極其肯定地說過，招惹了自己，沒幾日好活。

然后李孝恭就真的死了。

難道要說沒關系嗎？

李世民覺得可以，可關隴世家的人，哪怕長孫無忌這樣心機深重的人，都有些不甘心，不明不白，他們就損失了一個這麼大的力量？

但現在又抓不住任何把柄。

頭七過了，該土為安了，還遲遲沒有下葬，仵作來來回回的檢查，要不是巢是尹煊的人，長孫無忌恨不得請巢的人過來檢查。

可什麼都沒檢查出來。

就是正常的真心痛。

李孝恭的兒異常氣憤，天天在朝堂上指著孫伏伽破口大罵——這事暗地里是長孫無忌主持，可落到明面上，還是得付大理寺審查，孫伏伽就了那個躺槍的。

孫伏伽只能裝死，你說啥？我年紀大了，耳背，我聽不見。

朝廷也始終難以對這件事作個定。

只能靠這種方式拖延著，要麼真的發現一些證據，要麼…就只能不了了之。

反倒是坊間，對這件事討論得極為熱切。

不是因為李孝恭的份，這些年里薨的、卒的太多了，他們要一個個的吃瓜，吃到累死也吃不完。

而是因為李孝恭死的原因。

沖撞了正公，然后死了，這多大一個噱頭——也得虧現在長安城里，唯一一家宣傳的機構，是尹煊手里的雜志。

不然…可能現在就已經有報紙在頭版頭條印刷這樣的標題——“震驚！禮部尚書竟因一句話薨亡！”

但現在坊間討論的熱度，有沒有這樣的標題黨，似乎并沒什麼太大的影響。

大通坊。

工人們剛結束上午的勞作，在中午他們可以得到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高鐵開的那家快餐店就了他們聚會的場所，便宜、好吃，而且干凈，最關鍵的是這個地方，富貴但沒那麼富貴的人會來，落魄但是沒那麼落魄的人也會來。

他就像是一條通道，一條打通了上下的通道。

幾個工人練地選好菜，在一張桌子上落座。

剛一坐下，一個人了口飯，就開口說道：“你們說…那個什麼禮部尚書，是真的被正公一句話給說死的嘛。”

“那還能有假？這可是周侍郎說的。”另外一個人點點頭，大口喝了半碗紫菜蛋花湯。

最開始發問的那個人還有些遲疑。

又一個人慢條斯理地開口，一幅事后諸葛亮的姿態：“我早就說過了，正公是什麼人？那是謫仙，又不是凡夫俗子。”

“雖然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是怎麼得罪了正公。”

“但是凡人沖撞了天上的神仙，能有什麼好下場？讓他多活一個月，代一下后事，就已經是正公仁至義盡了。”

周遭不人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就是，一個凡人，就算在凡間的地位再高，那能和神仙相比嘛。

和朝堂上的不相信相比，坊間無比相信這就是事實，他們覺得傳出來的這個謠言，就是不爭的事實了。

隔壁桌的人忽然回頭，小心翼翼地開口：“嗨，我說你們知道那位李尚書是怎麼薨的麼？”

這一桌的人搖了搖頭。

他們眼里有了些許期待。

探頭過來的這人，是隔壁玩廠的包打聽，辦事利利索索的，打聽八卦也是一記好手，曾經也是個名臭八方的游俠兒。

原本是在平康坊那一片混的，后來…被尹趁人之危，在他如廁的時候，兩掛鞭炮遠遠丟了過來，自此以后敗名裂。

他也恍然醒悟，當個游俠兒沒前途，就金盆洗手，后來就來這當個榮的工人了。

但金盆洗手是洗了干凈，以前的人脈可沒被他拋棄。

他可以很自豪的說，上到巢、下到青樓公，就沒有一個不是他揍過的，或者他被揍過的。

“我有個朋友，是萬年縣的不良人。”這人緩緩開口，說起了八卦，“他認識那位幫李尚書看病的大夫。”

“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那大夫說…李尚書是死于真心痛，來的突如其然，在床上掙扎了一天方才死去。”

其他聽著的幾個人，下意識地咂了咂，這死法是夠痛苦的，聽著就疼。

說到這，那人賣了個關子，慢吞吞地開口：“不過…你們也知道的，世家豪門，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總是有些好聽的說法。”

“我還聽說了一個其他不一樣的東西。”

說到這，他閉上了。

這一桌的人撇了撇，好家伙…怪不得今天說得這麼干脆，原來是等在這呢。

混吃混喝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