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冬至這一天，是祭祀先祖、祭祀天地的好日子。

就連尹煊家里，都會在王氏的安排下，行這麼一趟子事——王氏特意請讀書人考究了尹姓，認了昊當尹家的先祖。

雖然王氏不知道昊是誰。

可讀書人說，昊是傳說中的三皇五帝之一，是整個漢族歷史中，最偉大的皇帝，就連當今的大唐天子都比不上他。

這番話，讀書人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

那天李世民都還在，跟滾滾抱摔在一起。

但李世民都不敢有什麼意見，他自己心虧。

而且…這片土地上的文化氛圍，是一直都不曾變過，對活著的人極為苛刻——除非真的一點病都挑不出來。

例如王莽還沒篡位的時候。

否則有一點點病，都會否定其歷史地位。

像是李世民，眾所周知他有幾乎常人不能容忍的黑歷史，說他不如三皇五帝，李世民不敢反駁，也沒其他人敢反駁。

這讓王氏蠻高興的，尹家的先祖是個比當今陛下還厲害的人，所以后代里才會出現如自己兒子這般優秀，能上天當神仙的人。

朝廷自然也不例外，祭祀的不僅是李唐皇室的先祖，還有許多歷史上留名的仁義之士，如武侯、孔子這等人。

尹煊是清楚這件事的，只是他從沒參加過。

這個時候和自己提這件事干嘛？

難不要邀請自己去祭天，順便忽悠自己做一頓飯？

自己像是那麼好忽悠的人？

李世民正，接著說了下去：“我父親說那大陸圖，是將大唐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了餐盤上了。”

忽然被提起的李淵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了過來。

自己什麼時候和李世民說過這些東西了？

他正疑，李世民和尹煊投過來了目。

李淵裝出一幅“正是老夫”的模樣出來，捋了捋胡子，裝腔作勢地點了點頭。

這演技……

李世民和尹煊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算了，能糊弄一下就行了，不能對這個小老頭抱有什麼太多的期。

“我同朝廷匯報了一下，朝廷那邊希…在祭祀的時候，能夠用上大陸圖這一道菜。”

“當然，菜錢，朝廷是一定會給的。”

李世民頗為自得的開口。

這就是他一拍自己的聰明的小腦袋瓜子想出來的主意，自己拿不出這筆錢，難道朝廷還拿不出來嗎？

可為了自己的口腹之，去讓朝廷花錢，這不是一位明君該做的事。

他要真這麼做了。

朝廷上的員們得興到上天，好家伙…逮到一個能名正言順罵李世民的機會，那不得好好發揮發揮？

甚至魏征都得從家里把自己的朝服給出來，重新穿上，在朱雀門前罵上個三天三夜不帶一個重復字眼——如果他還有這個力的話。

所以…得找一個，讓朝廷合合理花錢的理由。

祭祀的祭品，就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難道還有比把大唐現如今的疆域，展示給先祖、上天看，更加名正言順地理由嗎？ъ

錢花出去了，菜擺上去了，展示完了。

這些吃食…總不能浪費吧？

若是祭祀神仙，則是有不同的選擇，像是祭祀河神，就投水里，祭祀土地、山神，就埋在土里，祭祀天神，則一把柴給燒了，隨煙而上。

但祭祀祖先不太一樣。

祭品浪費是很不好的一件事，往年李世民都會把這些吃食給賞賜出去，用來犒勞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文臣、武將。

所以…祭祀結束，大家分食這道菜就是很合合理的一件事了吧。

自己這個做皇帝的，不也能分到兩筷子？

那個代表長安的丸子，為了以防分配不均的況出現，自己作為皇帝，那不得替自己臣子解困，自己把那東西給吃了。

很合理吧？

很合理。

尹煊一眼就明白了李世民的小心思，他慨一聲：“你…還真是夠有辦法的。”

李世民知道尹煊說的是什麼，但他選擇了裝傻：“看在我給你拉了這麼一樁大生意的份上，我自己以后要吃的那份，再給我便宜點？”

“朝廷掏錢，你吃回扣？”尹煊打斷了他的小心思，順便找了針，把李世民的給上了。

李世民吐不出半個字來。

好家伙…

尹煊這小子怎麼能找出來這麼一個刁鉆的角度，來搪塞自己的。

就因為這一句話、短短的八個字，李世民就不得不掏一千五百萬貫，一分不得給尹煊，一個銅子都不能。

要了，還真就了吃回扣。

借由朝廷公利，來滿足自己的私？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會為他明君路上的一個不可磨滅的污點。

玄武門那事，是他人生上的污點，和他當皇帝后的履歷沒太大的關系。

李世民得保證，自己當皇帝的這些年，都是干干凈凈，配得上明君、配得上千古一帝的稱號。

“你小子就是不肯給我打折是吧。”李世民嘆了口氣。

尹煊翻了個白眼：“又不是沒給你吃過白食？”

李世民一拍桌子：“你什麼時候讓我免費吃過飯，你可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婚事的時候。”尹煊輕飄飄地丟出來一句話。

李世民為之一滯。

尹煊繼續說下去：“這還有兩頓白食等著你吃，難道…你想再多吃幾頓？”

李世民抬手了下。

李麗質頓時警覺起來，拿出了大婦的架勢。

李世民一脖子，尷尬地咳嗽兩聲，走到一旁去逗弄起了滾滾，滾滾不耐煩地朝著他汪汪了兩聲。

李世民就只能更尷尬地去看兩個小老頭打麻將去了。

冬至那天。

宮中的宦一早就在門前候著，確切地說，從昨晚就在門前候著了，他們這些不做人的，個個對自己都心狠的很。

凍了一晚上，早上從尹煊手里接過熱氣騰騰的飯，就小跑著離開，雖然是跑，可手里端著的食盒是平穩得很的。

上了街角的馬車，馬車再平穩地駛向長安城外、要辦祭祀的地方。

把菜付給了祭祀的禮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