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目呆滯,死死盯著那鐵鍋里面白花花的東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真的是鹽嗎?
如果不是,為什麼齊王殿下要磨鹵礦石?
可是,鹵礦有毒,不知道多人試過吃這種鹵礦石中搞出來的鹽,酸辛苦味道難以下咽不說,吃完之后,渾上下起疹子,甚至有嚴重的,氣短而死。
張山早年間親眼見過有人吃了鹵鹽吐而亡,那一幕讓人心悸。
“嘗嘗吧。”
李祐的話讓張山瞬間清醒了過來,他輕輕捻起一小塊兒青外殼中間白花花的東西,小心翼翼丟進了里。
剎那間,他眼睛亮了!
這是青鹽!
這一刻,張山眼眶潤,渾抖不已。
他又拿起一塊兒,強行穩住抖的雙手塞進里,即便是已經齁的臉上搐,他依舊舍不得吐掉。
行伍中人,哪個不知道鹽的珍貴?
行軍打仗,糧食或許南北有別,但整個大唐,鹽是不分南北的。
張山打仗也經歷過缺鹽的時候,沒有鹽的日子,腳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本抬不起來。
五皇子殿下竟然可以從鹵礦石中煉出青鹽。
嘶……
張山不敢想,倒吸一口冷氣。
要知道,現在的天下,不管是百姓還是軍中,都極為缺鹽,青鹽有多貴,那是大戶人家名門貴族才用得起的。
一般人吃什麼,鹽,苦無比,布,又酸又臭。
齊王殿下,神仙手段啊!
李祐目平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陷了震撼中的張山,知道自己該出手了。
越是要強的人,越是容易被更強的人馴服!
李世民給自己這麼一些老兵,明顯是故意的,估計是想聽自己親口低頭認錯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再難以馴服的士兵,都不會拒絕某些東西的。
“是不是覺得跟了我委屈了?”
張山一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回殿下,沒有!”
李祐揚起角,看著那些一個個探著腦袋盯著大鍋里竊竊私語的士兵。
“在你們看來,我只是一個被發配到封地的皇子,跟長安之中任何一個皇子都沒法比,對吧?”
“在你們眼中,長安有著很多機會,跟著貴人能飛黃騰達,再不濟,也能安穩終老,可跟我到了齊州,就只能郁郁寡歡對吧?”
“在你們心里,我只不過是一個頑劣的年,只是湊巧有了皇子的份,本難堪大用,搞不好還會生出禍端對吧?”
張山臉上僵住了,里流淌的口水是咸滋滋的,大腦卻已經一片空白。
他微微抬頭,看著坐在椅子上著兩個侍捶背按肩的李祐,約覺,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麼!
“你不用著急回答我。”
“齊州是我的地盤,我讓你去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或許你們離開長安的時候被同僚嘲笑,被曾經的狐朋狗友答不理,但本王可以告訴你們,他日,你們的地位,他們高攀不起!”
張山猛地一震,跪在地上的膝蓋噌噌噌往后退。
不是,齊王殿下,不會是想要……造反吧?
“殿下,這話萬萬不可說啊!”
“張山等人忠于大唐,忠于陛下,絕無二心……況且,屬下剛剛婚,犯不著啊……”
李祐愣了一下神,吃了一口葡萄,吐出個葡萄籽。
“這鹽品相好嗎?”
張山一頭霧水,用力點頭。
“既然我有品相這麼好的鹽,還去造反?”
張山撓撓頭,恍然大悟,心里面巨石落地了。
只要不是造反就好!
陛下前些年殺生太多,聽民間傳聞,老天降罪,所以三年兩旱,大唐剛剛過了幾天安穩日子,窮是窮了點,百姓可真的經不起折騰了。
下一刻,李祐的話緩緩傳來:“張山,你等都是窮苦出,戰場上驍勇善戰,流流汗都不帶眨眼的。”
“可你們這些人啊,錯就錯在沒有一個好出。”
“你在長安混,沒有個好爹,能行嗎?”
“人家程默是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還不明白嗎?”
一旁的士兵一個個咬牙關,握拳頭,眼圈紅紅的,李祐的話真正說到他們心里了。
這世道,從未改變過,出低微,在戰場上拼死拼活才活下來,如今卻要被權貴子弟在頭上。
他們,何德何能啊!
張山眼皮一跳,不對,殿下這是要作甚?這些話可都是殺頭的,萬一引起軍中嘩變,可就不好了!
下一刻,李祐的話一出,張山就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般,徹底沒了后顧之憂。
“我把你們從長安要過來,不是讓你們跟著混吃等死的。”
“是給你們一個賺錢的機會,給你們一個讓老婆孩子都過上好日子的機會。”
“但你們也要知道,尤其是你,張山,我要做的事,都是機,若是泄,當今陛下,定然不會放過你們的家人。”
反正賺錢的好人我李祐來做,殺頭的惡人,李世民當。
李祐緩緩起,語氣平靜:“我話說完,你還有什麼疑問?”
張山知道,有些話,今日不問,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殿下,您要賣鹽嗎?”
果然是機靈人,一點就。
李祐笑了笑:“有疑問?”
張山小心翼翼起,湊到李祐耳邊,低了聲音:“殿下,屬下聽說,大唐的鹽嚴格限,價格不能太高,不然會被朝廷罰……”
李祐聽到張山的話,聳聳肩,這也問題?
“本王的鹽比鹽品相好,價格比鹽低,人人吃得起,如果是你,你是吃苦的鹽,還是本王實惠好吃的細鹽?”
張山是個人,但能當統領的人,心里面都活泛,一瞬間,他仿佛抓到什麼,想要手抓住,可又把握不住。
“殿下,容張山和兄弟們商量一番!”
張山直起子宇軒昂,夕落下,黑夜如墨。
半個時辰之后,張山回來,還帶著十幾個壯的漢子。
這一次,沒有一個人眼神松散,沒有一個人無打采,沒有一個人垂頭喪氣敷衍了事。
他們齊刷刷跪在地上,朝著李祐行禮,眼神明亮而真摯,雖然沒有說一句話,每個人上散發著的斗志,如同嗷嗷的虎狼!
鈔能力,果然從古至今都好使。
張山拱手:“請殿下指示!”
李祐吃了一顆葡萄,淡淡說道:“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一千斤細鹽放在我面前!”
“殿下,朝堂真的讓您售鹽嗎?唐律之中……”
“在齊州,我就是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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