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楚伊和宗硯俢返回星河灣。

京城的道路仿佛沒下過雪，清潔工人早就將馬路清理得干干凈凈。

楚伊卻在掛念莊園的那個雪人，會保持多久呢。

會不會已經開始化了。

懷揣著那一憂愁，兩人進房間。

楚伊將包里需要辦理離婚的證件拿出來，擺在茶幾上，“宗硯俢，我覺得你給我的東西太多了，你要不要拿回去一些，現在重新擬一份協議來得及。”

說得無比認真。

宗硯俢忍住心口泛起的意，坐在邊，“好。”

楚伊想了想，拿出自己已經擬好的那份，“份太多了，我本就有百分之十九，還有這座小島和房產我不要了，你給我一套公寓就好了。”

宗硯俢看著那份極其簡潔的財產分割協議，不由得苦笑。

“我也有一份，你看一下。”他去書房取了一份新的協議書給楚伊。

楚伊翻看上面的容，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你開玩笑嗎？你這是凈出戶？”

新的協議上，宗硯俢幾乎將他名下全部資產給了。ωＷＷ.166xs.cc

“不行嗎，算是我補償你這麼多年。”他視線始終落在楚伊上。

見皺著眉，無比認真地拒絕，心中忍不住嘆。

這個小傻瓜，給錢為什麼不收？

其他人離婚時，恨不得從丈夫手里拿得越多越好，而卻只是象征地要一套房產。

“你不欠我的。”楚伊輕輕地回道。

這五年，是自愿的。

見他不語，把初始那份協議放在最上面，“那就還是用這份吧。”

“楚伊，可不可以……”

“我了，你嗎？”忽然起，打斷他的話，朝冰箱跑去。

開了冰箱門，假裝思考要喝什麼。

但只有自己知道，現在的，心里有多麼。

就這樣吧。

一直咬著牙下去。

過了明天就好了。

楚伊回了臥室睡覺，還是在意林蓮睡過客臥，所以睡在了主臥。

晚上六點，被房間里彌漫的香味醒。

天已經黑了，推門而出。

廚房里，男人系著圍，高大的軀彎著腰，在案板上切著菜。

那種有節奏的響聲，仿佛凝聚了世間最好的聲響，讓貪婪地躲在轉角看他。

男人下頜線繃著，側冷俊卻又帶著溫。

不是商場上叱咤風云的宗硯俢，是滿煙火氣的宗硯俢。

想要將這樣的他好好存在記憶里。

似乎察覺到了后的視線，男人拿著鏟子回過，“醒了？去坐著，馬上吃飯。”

楚伊乖乖地走到餐桌前，然后看到桌上已經擺滿了菜品。

數了一下，竟然已經有七道菜。

趴在椅背上，朝廚房里忙活的男人問，“是有客人過來嗎？”

一般他們二人吃晚飯，只會兩三個菜一個湯。

宗硯俢手里端著一盤菜，放在桌面上，“就我們兩人。”

“那怎麼做這麼多。”仰著頭看他。

餐廳的燈很和，在男人眼底暈出淡淡的影。

他將盛好的飯放在楚伊面前，“答應過你的。”

“什麼？”

“答應你的滿漢全席。”

記憶瞬間如水般紛沓而至，楚伊在商場里被綁架那日，回到莊園發了場燒，半夜很，宗硯俢抱到餐廳，問要吃什麼。

那時候賭氣地說，要吃滿漢全席。

不過是一句氣話，如果他不提，本記不起來。

但他卻放在了心上。

楚伊著筷子的手用了力。

“這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慢慢做給你吃。”

楚伊埋著頭，大口地吃飯。

不敢抬頭，不敢跟他對視。

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洶涌的。

八個菜，兩個人本吃不完，可就像是了許久，吃了很多很多。

多到撐得胃痛，還是在往里咽。

男人搶下的筷子，手指托著的下，“別吃了。”

然后看到有些紅的眼尾。

“喜歡吃，我以后做給你……”

“沒有以后了。”死死抿著。

眼圈霧氣模糊了那一圈淡淡的影。

他看著的模樣，心口像是被刀子割得四分五裂。

楚伊推開他，朝衛生間而去。

將水龍頭擰開到最大，隨后趴在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男人在衛生間外，單支著墻壁，攥在指間的，是一只未點燃的煙。

這一晚，楚伊睡得很不安穩，在各種夢境里穿梭。

有讓向往的，有讓恐懼的。

這一夜，宗硯俢又是未闔眼。

他坐在床沿，借著窗外的微，看床上的人。

楚伊，對不起。

過去那些年，讓你了那麼多委屈。

爺爺說得沒錯，也講究因果回。

楚伊吃過的苦，他會一點不落地，全都補回來。

可只要，最后還能回到邊。

再苦，他都愿意。

第二日。

兩人吃了早飯便朝民政局出發。

京城又開始下雪，雪花大片大片地灑落，如同鵝一般充滿視野。

車子在路上有些，他攥著方向盤的手沁出薄汗，“路太了，要不我們……”

楚伊盯著前方，無比平靜地開口，“王特助說已經給你換了防胎，而且地面上雪并不多，我們也快到了。”

他不再說話，仍將車子開得很慢。

可再慢，這段路也有終點。

站在門口的那一瞬間，楚伊有些恍惚。

似乎看到了五年前，從這座出口出來的自己。

那時的，眉梢眼角止不住的笑意。

現在的，渾上下卻是滿目瘡痍。

看到一起前來領證的小夫妻，或是辦理離婚的夫妻，楚伊淡淡一笑。

如今到了門口，卻不想之前那麼張害怕了。

看向旁邊的男人，“走吧。”

率先一步進，宗硯俢看著的背影，沒有毫留。

工作人員讓他們將材料上來。

楚伊拿出一整份文件，里面有兩人的份證、戶口本、離婚協議以及補辦的婚姻證明。

工作人員面無表地問，“嗯，材料沒問題。”

隨后拿出兩張紙遞給二人，“這份文件簽一下子，可以回去了。”

“回……回去？”楚伊瞪大了雙眸，“不應該有個綠的離婚證嗎？”

工作人員終于有了表，淡淡一笑，“既然知道離婚是綠本本，那麼離婚冷靜期聽說過嗎？”

楚伊腦子里轟然閃過一條新聞。

“國家政策變，離婚冷靜期一個月，在這期間，你們好好想一想，夫妻走到一起不容易，冷靜一下，說不定到時候你們不想離婚了。”工作人員示意二人簽字。

楚伊一臉懵。

他們已經冷靜得夠久了。

宗硯俢眼角有笑意暈出。

他著簽字筆，毫不猶豫簽下自己的名字。

楚伊心中五味雜陳，“這有什麼可冷靜的，哪對夫妻離婚不是深思慮過的？”

“小姑娘，我和我老公就是當初太沖離了婚，現在又來領結婚證的。”側，有位熱心的大姐朝展示剛剛領到的結婚證。

楚伊瞬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旁邊的男人遞給一支筆。

咬著牙，迅速簽完字，將一眾材料裝好，然后往外走。

影有些氣急敗壞。

宗硯俢盯著那抹影，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是知道離婚冷靜期的事的，他沒提。

他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