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太太……”
前腳周匪剛走,后腳他的助理南振就來了,支支吾吾的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只放下幾張白花花的紙就走了。
當看清上面的字時,折月心疼的不得了,“太太……”
長桌后的人在擺弄干花,面前的沉香緩緩下落。
還在全神貫注的弄干花,分別裝在小瓶子里,留著日后調香用。
其實有些時候折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赫赫有名的調香國手,許多醫生們都辦不了事兒,太太隨手灑個香就都能搞定,怎麼非要困在這四方天地中,跟那個人爭個你死我活不可呢。
難道獨自麗不好嗎?
離得那樣近,程罪自然看到了那白紙上的幾個大字。
是離婚協議書。
周匪想離婚。
他到底是提出來了啊。
這是想讓自己給別人騰位置?
程罪不不慢的對折月講:“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非忍著嗎?那是因為他讓我失去過一個孩子。我在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在跟別的大小姐訂婚。我挨了一千多針才治好那次流產落下的病。”
“所以同樣的喪子之痛與一無所有,我得讓他也嘗一嘗。”
不止如此,他還為了保護跟他訂婚的那位大小姐,把母親強行送到了國外,不過三天,母親就因為意外慘死街頭,全尸都沒留下。
藏住眼底的涼意,拎起十八子走向了獨立的帽間。
而人方才出的聲音就如那下墜的沉香似的,寸寸墜落進了深淵里,像極了接下來要做的事。
可折月卻下意識說:“可是先生……先生好像本就不在意這個孩子。”
所以哪能到那種喪子之痛呢?
推開了柜門的人拿出來一件雪白的兩件套,站在落地鏡面前一件件的更換,漂亮的頭發跟金兒似的細。
“那我就讓他在意。”
周匪教會了好多東西。
從一個乖乖的大家閨秀,把教了不遵守家門規矩的烈。
從一個溫如水的才,把教了個會踢人下跪的魯莽之人。
當年的周匪的程罪云里霧里,癡癡傻傻的,滿腦子都是他。
可那會兒他就是個窮小子,住在鄉下與他的大姨相依為命。
是陪他趟過了那麼多年的腥風雨與年輕狂。
直至今天,都記得十二歲那年他們的初見。
當時程罪剛去鄉下的外公家,出去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泥坑里。
“喂,小靈,你什麼名字啊?”
他蹲在泥坑邊上嬉笑無禮:“你回答我,哥哥就拉你上來。”
程罪抹了把臉上的泥:“程罪。”
“哪個罪?”
“犯罪的罪。”
周匪笑了,“我周匪。”
“緋紅的緋嗎?”
他一使勁兒就把小靈從泥坑里解救了出來,壞笑著說——
“土匪的匪。”
-
程罪上車離開半山腰時,眼前好像還浮現著十五歲年的模樣。
他帶屢屢破戒,帶走出從小到大住著的框架,卻又一扭頭把扔了出去。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兒?
人人都說周匪是人如其名的狠。
那是沒人知道程罪的骨子里,其實住著的從來都不是靈。
折月看著已經進周家瀾山大樓的人,回想起來之前在家里太太說的那句話。
一個人曾經有多一個人,才會到如今這麼恨得地步?
只覺得心驚膽戰。
這夫妻倆玩得太大了!
-
瀾山國際,總部大樓。
國凡是帶有瀾山二字的產業,全都是周匪名下的,其中包攬各行業。
一樓前臺一見來人,嚇得將座機差點揮地上去。
“太太好!先生現在在約見客人,可能……”
程罪從面前走過,淺笑:“客人?那我是誰?”
前臺吸了口氣,低下頭:“……主人。”
人笑得無聲。
電梯門打開,一群人鉆了進去,程罪就站在中間,后是晉堂帶著的打手。
頂層。
電梯門一開,程罪就看見了一個人,正在對周匪獻。
那麼一群浩浩的人沖進來,那個人怎麼會聽不見?
頓時嚇得躲到了周匪后。
沙發中的男人正著煙,那雙單眼皮都沒抬一下。
程罪慢悠悠走來,“這位小姐,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要跟我的先生談點事。”
“我……”
晉堂立馬上前,作利落干脆,黃的膠帶迅速地纏繞在了人的上,隨之扯向一邊。
“唔唔唔!”掙扎,求助地看向周匪。
可他這次,卻再也沒看一眼。
那份離婚協議書出現在眼底。
周匪瞳仁出現了波,“簽好了?”
程罪接過來他書送來的溫水,“嗯,簽好了。需要現在燒給你嗎?”
他冷厲的目刮向程罪。
“活著離婚不行。”程罪抿了口溫水,“你死了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周匪了合同書。
看著面前那樣麗的程罪,他無法想象他曾經那麼的人,當初是怎麼跟他的弟弟上了床的。
周匪只覺得神經都在絞痛。
“我希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你給我的離婚協議。”
離婚?
他們之間所有的恩怨與仇恨,都應該在他們的婚姻持續期間解決。
這是程罪一貫的行事方式。
隨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抓住了周匪襯衫領口,胳膊肘順勢悄無聲息地懟到了他的左側腹部。
周匪忍痛沒躲。
程罪與他幾乎臉著臉:“周匪,你要是有那個狠心勁兒,你就弄死我,也省得咱倆這樣糾纏得你死我活。要是沒有,你就省點力氣,多賺點錢。下月初的拍賣會我要拍一對皿裝我的香水。”
說完人起退開,目落到了那個被膠帶堵住的人上。
“把帶上,回家。”
離婚書留下了,還留下了一陣人心智的清香,與一群手足無措的頂層書們。
他們到底要不要裝作沒看見太太威脅了老板呢?
老板會不會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滅他們口啊?
就在他們擔驚怕的時候,只見周匪看著已然合上的電梯門笑了起來。
居然還笑的……些許欣???
“你有沒有眼力見?”
南振突然被兇,很莫名。
周匪說:“沒聽見說要拍賣皿?還不去讓財務準備能跟古董行易的卡?”
“哦哦。”南振扭頭就要走。
“等等。”男人皺著眉:“先來扶我一把。”
南振巍巍地扶著他站起來。
這時,他聽見了男人被氣笑了的聲音:“懟我那一下還真下死手啊。”
程罪的那些個險招數全都是周匪教的,簡直是‘把前浪拍在沙灘上’的標準模范生。
“這麼?”
一進辦公室南振都驚呆了,趕收拾里面的滿地狼藉。
“這是什麼?”他撿起來一個相框,接著被拍了一掌,相框也被奪走。
相框里本沒有照片,而是一排現金,還都是零錢。
“匪哥,那是什麼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南振居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男人把相框重新放回了桌上。
他吸了口氣,忍著腰側的痛坐下來點了支煙——
“當年我離開重村的時候,半夜著腳跑出來給我的路費。”
整整一百九十八塊錢,他留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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