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祭酒虞世基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荊雲一時不知道如何說話,他自詡能言善辯,卻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有口訥之時。
陛下的聖旨當真是下的越來越有水準了。虞世基慨道:前不久,賜了宋仁義大人的妻子伏氏一個封號“旺”,從此以後,多了一個誥命夫人“旺夫人”,今兒個直接把荊雲打回了國子監讀書。荊雲未出事之前是太子師,更是今次秋闈的副考,把教導讀書人的人打回去重新讀書,虧陛下想得出來。他若是荊雲,還不如拿跟腰帶吊死算了。
偏偏方纔來宣旨時,陛下邊的李德全還偏偏要他三呼“陛下聖明”才肯讓他起。
“虞大人!”李德全笑瞇瞇的把聖旨塞到了他手裡,彷彿塞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般,“陛下口諭,帶國子司業去認識認識國子監的學生,大家要友相。”
還友相,若是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了,虞世基幾乎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國子監那羣出高貴、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不知道能幹出什麼缺德事來呢!
奈何陛下口諭已下,他是奉旨做事啊!虞世基嘆了口氣,對著往日需要見禮的荊雲,擡手:“荊大人見諒,陛下聖旨,不得不從,請吧!”
荊雲著一張臉皮,面無表的跟在了虞世基的後。
“這位是陛下派來的新任國子司業荊司業。”
“他姓荊,這個姓不多啊。”
“之前那個抓舞弊的荊師跟他什麼關係啊?”
“這個不就是荊師嘛!”
“啊?哈哈哈,不是吧,荊師不是副考嘛,怎麼跑回來讀書了啊?”
“放心,荊師,哦,不,荊司業,以後被人欺負了,報小爺的大名,小爺會罩著你的。”
……
虞世基暗道了一聲“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連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是以乾咳了一聲:“好了,回去上課吧!”
這些年們不以爲意,如同看猴子一般跟在後頭。
“虞大人,您是不是年紀大了,記不清楚了?現在還不到上課的時間呢!”
“就是啊,下課的時間,我們在哪兒在哪兒。”
“就是上課的時間也管不了小爺,我爹都不管我呢,有本事找我爹去。”
“就是啊,我爹也是。”
“我說什麼我爹都答應的。”
……
知道你們爹厲害了,虞世基頭疼的帶著一言不發的荊雲從太學院到四門學院,從四門學院到書學院、算學院走了一圈,後頭跟了一大批不知天高地位的小尾。
總算帶了一圈,虞世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藉口還有事,迅速離開了。獨留荊雲一人面對著國子監那羣出顯赫的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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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連幾日的施粥中,秋闈總算來臨了。
“七安先生,多謝這一粥之恩。”布長衫的書生們走了過來,“不當面向先生道一聲謝總是心裡不安。”
“舉手之勞罷了!”那位頗周圍販夫走卒尊崇的年人笑了笑,不以爲意的模樣。
“舉手之勞,說著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的了,這世道之上如先生這樣的善人不多了!”老者的聲音響起。
是善人?衛瑤卿挑眉,斂去眼底的戾氣,再擡頭,還是那般風霽月的年人。
幾位書生讓開了一條路,但見一位滿臉壑的老者牽著一位稚的手走了進來。
“徐老太爺、徐小公子。”
“今兒徐老太爺穿的真神。”
“徐小公子越來越伶俐了。”
……
看著周圍稔打招呼的百姓,幾個書生有些驚訝:“這是何人?瞧著與你們很悉的樣子。”
這老者的穿著雖看上去並不如何,但細一看,料子卻是上好的雲錦,這絕對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穿的起的。
“這是徐長山先生的父親和獨子啊!”有百姓笑了起來,彷彿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一般。
徐……徐長山?幾個書生睜大了眼睛:“哪個徐長山?”
“還有哪個徐長山啊?”百姓笑了起來,“當然是當朝太子太傅,大儒徐長山先生了。”
“你……你們……”書生們著臉如常的百姓,抖著雙脣,結結的開口了,“這……這可……可是徐……徐長山先生啊……”
“徐先生怎麼了?”一旁守著瓜果攤的小販了過來,“徐先生有些忙,不常來的,不過徐老太爺和徐小公子倒是常來。”
周圍的百姓皆習以爲常的同徐老太爺和徐小公子打著招呼,倒是襯的他們幾人反應太大了,果真是天子腳下,民衆都能這般變不驚,書生們生出了幾分汗。
那位徐小公子見到七安先生之後,很是高興的喊了一聲“七安先生”便跑到一邊的桌子上坐了下來。
“七安先生,今天該講塞外荒野地了。”徐小公子高興的了一聲。
那位七安先生把徐小公子拉到了邊。
“那件……那件事是真的?”有書生反應過來,“七安先生當真一碗黃酒救活了徐老太爺?”
“當然是真的。”說話的還是那個瓜果販,“七安先生從不虛言。”
徐老太爺笑著坐了下來,把徐小公子拉到了懷裡,似是慨:“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啊,何況生死之恩乎?”
七安先生笑瞇瞇的從口袋裡出一把乾果零兒給徐小公子,擡眼了過來:“幾位再不去就要遲到了!”
“是是是!”幾個書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稱是,只是眼裡仍有未曾斂去的驚愕,對上這位鬧市獨坐的年,更增了幾分尊重:“多謝七安先生。”
“我是顧淮。”
“我是韓雲。”
“我是趙子茂。”
幾位書生擡手作揖:“多謝先生!”方纔那般隨口的謝著實人愧,口頭上的謝能值幾何?關鍵是要銘記於心。
“不必,此一去,諸位必能榜上有名,來日多替百姓謀福,便是報我大恩了。”
幾個書生連聲道謝,周圍卻驚呼連連。
“七安先生說能上榜就一定能上榜!”
“恭喜了啊!”
“恭喜了!”
……
百姓們一副篤定他們能上榜的表讓原本半信半疑的三人心裡不由地生出了幾分激,答題之時文思如泉涌,竟比平日裡的發揮還要好了不,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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