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好怕？”裴淵失笑，安道，“你若是要見到圣旨才會心安，明日我宮去宗正寺催一催。”

晚云知道，關鍵之并非宗正寺，而是皇帝。

抬頭看著裴淵的臉，張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眼淚卻一直不停地淌。

“不必催……”眼淚，著氣，哽咽道，“……我不過近來事多，想得多了些……阿兄知道我的子，我哭一哭也就好了……”

裴淵自是了解這些，沒有放開手，低頭在臉頰上吻了吻。

“一切都有我，你不必擔心。”他注視著，溫聲道，“云兒，我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們，知道麼？”

晚云著他，頃，“嗯”一聲，輕而虛幻。

在王府中又坐了一會，晚云借故仁濟堂還有事，要回去。

裴淵反正無事，便親自送到了安邑坊。

文謙聽說他來了，帶著一干人出來迎。裴淵知道王定親的事，看這宅子里上下一片喜氣洋洋的氣象，也向文謙說了幾句吉利話。

“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但萬事總有你力所不能及的時候，務必要告訴我，”離開之前，他對晚云道，“知道麼？”

晚云輕輕頷首，著他，忽而道:“阿兄，那桃花生的真好，若開花必定極。”

裴淵笑了笑，道:“那是你澆湯的功勞，它這麼多年都不曾喝到，定然也是想極了。”

晚云的角終于了，瞪他一眼。

*

大軍得勝歸來，龍大悅。

恰逢中秋將近，皇帝便在曲江畔芙蓉園設了百花宴。

這等宴席，百貴胄大多會帶著家眷兒闔家而來，向來是高門子弟和閨秀相互相看的時機。

文謙向晚云暗示，的指婚就在今夜。

晚云卻放下手中的帖子，問:“師父，我今夜能不去麼？”

文謙卻“嘖”了一聲，道:“你去就是讓你接旨的，你不去豈不是駁了圣上的面子？”

淡淡笑了笑，道:“知道了，我去換裳。”

王在一旁看著，待晚云走遠，才問:“師父覺不覺得，師妹這幾日有些怪異。時常自己一人走不說，連話也了許多。”

文謙白了他一眼，“你管好你的事，沈公在益州的那些藥材如何了？人家是應了借你，可如何運來京師，還是一樁大事。”

“安排好了，廣陵朱二郎去年從師妹那里支了一筆錢，一時半會還不上，我讓他們的商隊替我們跑。”

“抵做利錢？”

“自然不能。只允他晚三個月還錢，但利錢一分不能。”

文謙欣地點點頭:“如此甚好。”

師徒二人本著吝嗇商的作風，又將各路費用打細算一番，安排妥當了，方才作罷。

文謙拍拍膝頭，站起來:“等過了今日，你師妹的婚事有了著落，我便安心了。”

王著他，忽而道:“我許久不曾為師父診脈，現在恰到得閑，看一看如何？”

“看什麼看，我無事。”文謙揮揮手，“大喜的日子，莫心些有的沒的。”

說罷，他嘆口氣，笑瞇瞇道:“我們家里竟出了個王妃，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祖師爺若泉下有知，定然也要高興。”

*

晚云是頭一回參加皇家的宴席，若是平時，定然揪著王問東問西，可今日只是默默隨王跟在文謙后。

但凡跟過皇帝打天下的人，無一不認識文謙，見到他，老人們紛紛過來招呼。這些人，當下多是份顯赫的達顯貴，一人過來，后必定跟著一群家眷和仆人。

一時間，四周人洶涌，晚云覺得他們似乎要被埋沒在人群里。

出乎晚云意料，這些人，似乎對王都很興趣。笑盈盈的，稱呼他王青州，好些人說話語氣稔，仿佛早就認識。

王從文謙那里繼承了世故的本事，一路跟隨著文謙與各路人馬寒暄，游刃有余。文謙對這個地方顯然也十分悉，沒多久，竟帶著兄妹二人走出了人堆。

他從一園門拐進小道，穿過繁茂的樹蔭，到了一無人的水榭里。

只見慕言正在這水榭里等候著，里頭備了歸賓客歇息用的席、茶水和小食。

晚云詫異不已，問慕言:“你怎在此？”

慕言撓撓頭:“我也想來見見世面，是師公讓人將我帶來此。”

文謙不多言，對慕言道:“你陪著你師父和姑姑在此歇息片刻，等開席了我再來尋你們。”

慕言乖巧地點頭。

晚云忙道:“師父去何？”

“自是去應付那些舊友。”文謙無奈道，“方才那邊還有許多人不曾打招呼，不能失了禮數。”

王隨即道:“我隨師父一起去。”

“不必。”文謙道，“今日這場合非同小可，你須在此看著晚云和阿言，莫讓他們走。”

慕言聽著，小臉上有些委屈:“我從不走，是姑姑……”

晚云一把捂住他的，對文謙笑笑:“師父但去便是，早些回來。”

文謙看了看，又叮囑了王兩句，轉離開。

晚云徑直在案臺邊上坐下，發現王仍站在那里，看著文謙背影，若有所思。

“師兄可知，師父為何不帶著師兄去？”說。

王回過頭來:“為何？”

晚云眨眨眼:“方才師父引薦師兄時，好些家眷都是相看的眼神。想來，有心向師父打聽師兄的人可不在數。師兄可是有了婚約的人，千萬別做出對不起沈姊姊的事。”

王瞪一眼，又迅速瞥了瞥慕言。

只見他也著他，小臉上的神似懂非懂。

“胡說什麼。”王淡淡道，“那些達貴人，怎會看得上我這區區仁濟堂的郎中。他們多看我兩眼，不過是給師父面子罷了。”

晚云笑而不語。

王看了看晚云的神，見一切如常，能夠打趣玩笑，與往日無異，心頭稍稍安定下來。

他仍放不下文謙，坐了一會，叮囑晚云和慕言不要走，起離開了。

見他的影消失在水榭外，晚云拿起茶杯喝一口茶，臉上的笑容斂起，變得平靜。

“姑姑，”這時，慕言扯扯的角，道，“今日怎不見九殿下，他莫非不要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