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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 三百三十三、夏至(九十三)

看向晚云,繼續道:“這所謂二主事,是師父為了歷練你,特地為你設下的。若要作比,你就好比我當年才跟著師父做事時。再說白點,不過是個打雜的。既然是打雜的,自然不可事事都告訴你,你別事事計較,事事都要管。例如此時,總堂的主事在養病時,你就不好與他說正事,省得讓他心煩。”

晚云嗤之以鼻。兜了這麼大個圈子,講這麼多道理,連損帶貶的,不過是讓

“故而師兄當年打雜之時,師父議事也總是不帶著師兄?”

“自是如此。”王面不改心不跳地答道,卻挑開話頭,“這瓜好吃,何買的?”

說到這瓜,晚云來了神。

“阿兄送來的。”說,“說是河西道進貢的貢品,他扣下來幾個,讓我們嘗嘗鮮。”

一邊說著,上一邊說個不停,渾上下都散發著一得意勁。

在心里翻個白眼。

“師兄若是喜歡,等傷好全了,我再問阿兄要。”說著,變得大方起來,竟主用簽子叉了一塊給王

“飽了。”王又重新執起書。

晚云怔了怔:“才吃了一塊,怎就飽了?師兄趕吃,這里買不到的。”

淡淡道:“我在養傷,不可吃生冷寒涼之。”

晚云:“……”

“聽聞你前幾日宮面圣了?”王接著問道,“怎不曾與我說?”

“你前幾日病懨懨的,說了也傷神。”晚云道,“是師叔告訴你的?圣上說本來也要召見師兄,只是師兄那時還起不來,便作罷了。師兄是不知道那太極殿有多大,柱子都有二人合抱那麼,殿空曠得涼颼颼的,也不知圣上覺不覺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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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稀罕去那地方?”王頭也不抬地說,“你見過圣上了,覺得他如何?”

晚云想了想,道:“一開始教人害怕,不過后來說多了,便覺得他不過也是個人,有喜怒哀樂,聽些家長里短。他問我的家世,還問了許多關于我父親的事。他還說,我父親必定是個博學的人。后來想想,我覺得甚是奇怪,圣上怎麼對我父親這般興趣。若不是我知道父親只是教書先生,幾乎要懷疑圣上認識他了。”

哂然。

他知道常仲遠和皇帝的過往,晚云這話,已然是說中了。

“除了這些舊事,他還問了什麼?”王道,“你覺得圣上為人如何?”

“也就問問些許舊事。”晚云道,“為人麼……我和圣上說話也不過片刻,說不上什麼為人,不過圣上并不似他們說的那樣喜怒無常,難以接近。”

一眼:“他們是誰?”

“自是阿兄和二殿下。”晚云道,“他們都曾與我說過些許圣上的事。”

說罷,臉上出好奇之,道:“師兄,你說,這宮里的人莫非都比尋常人更有本領?我看著圣上,總覺得他跟阿兄和二殿下說的不一樣。他那般和氣,可想想他做出的許多無之事,便覺得難以理喻。”

“他是皇帝,怎可以常人之心揣度?”王淡淡地說,“他能夠坐到那寶座之上,自有其手段,和善是他,兇殘是他,喜怒無常方可馭下。故而他雖然和氣待你,你若因此對他心存幻想,就好比羊虎口,兇險至極。”

晚云有些不快:“師兄說我是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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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都是他的,你在他眼里能當與羊相當,也是你的造化。”

晚云佯怒要打,王笑嘻嘻地將擋住,道:“圣上可曾跟你說了和九殿下的婚事?”

晚云搖搖頭:“他連阿兄也未提起。不過阿兄后來說,此事無礙,等這些事過去,他便向圣上請旨。”

看著得意的模樣,王心中有幾分煩躁。

并非是因為晚云要嫁給裴淵,而是嫁給裴淵之后,注定要跟皇家糾纏。

這些天他躺在床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師長和同門跪在朱雀門外,為自己惹出來的事承擔風險。而他卻像個廢一般彈不得,無能為力。

他恨自己,恨這世道,更恨那高位上的君王。

是他,讓王的父親郁郁而終,以至于王為孤兒。是他,讓仁濟堂深深卷皇城司里,不得。而這朱雀門之事,也是因他而起。

剖析,自己當初誓要幫沈楠君,又何嘗不是出于對皇帝的怨恨?

而在朱雀門前跪下的那一刻,他并不像別人那樣慌張,害怕此事無果,反而會懲罰。相反,他十分篤定皇帝會解決此事。

因為仁濟堂被皇帝卷太深,知道他太多的,已經了他的系之一,他不會自斷臂膀。

這些骯臟的事,王并不希晚云沾染。

卻要與皇帝為家人,可謂天大的笑話。

晚云看他默不作聲,臉有些難看,便問:“師兄不舒服麼?”

搖搖頭,只抬眼看,神有些嚴肅:“這些日子,你看見了仁濟堂在天家面前如何卑微,也看到了天家如何復雜。那種鬼地方,就算九殿下也要小心翼翼,你還想嫁進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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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道:“師兄,我要嫁的是阿兄,不是什麼鬼地方。”

“可你要喚那人做父親的,你可知你父親……”王忽而止住。

“我父親?”晚云怔了怔,“我父親怎麼了?”

錯開目,閉了閉眼。

一直以來,他不停的說服自己,父輩的恩怨不應該讓師妹來承擔。逝者已矣,這不能曾為他阻撓晚云的理由。

他緩了緩,轉而道:“你父親必定沒想到你會嫁天家,若在天有靈,大約會很擔心你。”

晚云聽罷,撇撇角。

一向不大同意和裴淵在一起,如今搬出父親來,其實并不是太出乎意料。

“我知道師兄的意思,可我與阿兄已經約定,便不能再反悔。”晚云道。

“約定便不能反悔?”王嗤之以鼻,“你跟我的約定毀了多?”

“師兄怎麼了,這般討厭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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