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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桃花》 三百三十、夏至(九十)

說起裴律,皇后的眼眶又紅了,用絹帕點了點眼角。

皇帝卻向殿外,道:“方才朕聽聞,太子來了皇后這里,怎麼不見人影?”

皇后平靜道:“此事與他無干,他被母后逐了出去。也好,至不讓他再牽連。”

“方才朕見過封良,他說太子如今叛逆,頑劣不堪。凡是封良的話,無論對錯,太子都要反。中宮可曾知曉了此事?”

皇后頷首:“這都是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閑言碎語。太子畢竟年輕,聽多了,難免會有些疑慮。陛下,太子的脾,其實最像陛下,細致且要強。朝臣說他依仗兄長,他便覺得別人在疑他;又加上近日事多,兄長說話急了些,對太子有不敬之。太子沉不住氣,就與兄長反目。”

“阿律走了,中宮可曾反思了?”皇帝問,“如此脆弱,確是不曾教好。”

皇后的面微微發白。

不愧是父子,和太子教訓人說的話一模一樣。

“臣妾不知陛下之意,既然陛下提起,想必陛下也替臣妾反思過了,何不說來聽聽?”

皇帝道:“中宮對太子和五郎一向溺,縱然這兄弟二人雖資才平庸,中宮也恨不得將他們捧上去。二三十歲的人,竟還全然一副孩心事,遇事不順,輕則翻臉撒潑,重則自盡而去。”

皇后聽得這話,慘笑一聲,道:“如此說來,臣妾罪責難逃。從今往后,只怕臣妾再無資格與太子指點一二,陛下恐怕要另尋高明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皇后心里在想什麼,不由輕嘆口氣。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變得固執己見,一意孤行,連對彼此說話都帶著刺。

皇帝已是疲憊,撣了撣襟,站起道:“你我年夫婦,縱然到了盡頭,縱然留下了個爛攤子,朕仍覺得當留彼此一個面,最后好好說上幾句話。既然中宮不愿意,那便算了。就如太后所言,將中饋于貴妃,中宮先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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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個苦的笑:“先是出中饋,那日后呢?陛下為臣妾準備了哪座冷宮?”

“中宮日后便知。”皇帝說罷,起離去。

皇后呆呆地坐在榻上,心沉到了谷底。

原本以為,皇帝既然能來,那麼他對自己的態度至還有所商榷。

可如今聽來,一切都完了。他就是準備將冷宮,讓貴妃那賤人坐收漁翁之利。

柳拂在殿外聽到“砰”一聲響,連忙走進屋子里。

卻見容氏面前的小案已經被扔出了丈余遠,四分五裂。

皇后仍坐在原,看著那滿地的狼藉,目狠。

*

這雨下得舒爽。

皇帝離開椒房殿,并未急著返回太極殿。

那里勢必等滿了人,有為文謙請命的老臣,有稟報裴律后事的宗室,必定也不了為皇后喊冤的封家黨羽。

想想就煩躁。

皇帝看著漉漉的青磚上倒影的燈籠的倒影,眼神又幾分發直。

他對朱深道:“朕以一己之力擋下了那麼些事,出了事他們就只會來找朕。姑母說的不錯,朕是自食其果。”

“陛下。”朱深寬道,“再難的事也總會過去的時候。”

皇帝搖搖頭:“你若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那便不必說了,陪朕走走吧。”

朱深應下,示意侍從們遠遠跟在后面,自己則跟著皇帝在夜籠罩的小道上散步。

雨漸漸停下來,朱深收了傘。

那傘一撤開,抬頭直見漆黑的夜。

深邃的穹頂不知幾許,縱然是皇帝的威儀,也顯得微不足道。

皇帝著,自嘲道:“近來,朕越發覺得,登上高位,不過就是找了個地方一個人待著。不是見不著老友,而是見著了,再也不能像過去那般說話。就像今日遜之來見朕,要跟朕求是就喚朕清和,敘完了舊事,一樣規規矩矩地喚陛下,圓的方的分的明明白白。他倒是好,膈應完朕,回頭便是萬人贊頌,夸他仁義。可朕被膈應完,回頭還有什麼?還有更膈應的事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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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文謙,朱深訕訕,不得不說上幾句:”陛下與文公多年未見,有些隔閡在所難免。今日既然開了這個頭,把話說開了,不如日后多見見?中秋轉眼要到了,屆時邀請文公到曲江邊上喝兩杯,豈不快哉?正好譙國公主今年也留下過中秋,難得的人齊,聚一聚也好。”

皇帝默默聽著,不置可否,片刻,忽而問道:“方才下了那麼大的雨,遜之還在那里跪著?”

“聽左監門衛的值守說,文公寸步不離。不過陛下不必擔心,聽聞永寧侯給文公送了傘,沒他淋雨。”

皇帝哼了哼:“謝暉平日無所事事,對遜之倒是上心。”

“永寧侯也是一片赤誠。”朱深替謝暉解圍道:“幸而他走了這一趟,否則讓文公淋雨著,陛下也會憂心的。”

“朕為何要為他心?”皇帝嗤之以鼻:“朕恨不得他生病臥床,別再外頭招搖過市給朕添堵才好。”

朱深忙應了聲是。

正行走間,忽然,朱深發現遠徐徐走來一人。

里看不清臉,他忙快走兩步,將皇帝擋在后,問:“來者何人?”

“是我。”那人答道。

朱深聽出了這聲音,詫異道:“九殿下?”

未幾,裴淵已經到了二人跟前,他風塵仆仆,朝皇帝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這麼晚了,你怎還在宮中?”皇帝問道。

裴淵道:“兒臣方才被祖母留在宮中說話,剛剛才歇下。祖母原本讓兒臣歇在宮中,兒臣終覺不妥,便預備去六部在宮城的值房將就一夜。”

皇帝看了看他:“那是你祖母,有何不妥?”

“祖母如今和金陵公主一道住,兒臣留在那里便是不妥。”

皇帝明白過來。

太后的心思他當然知道,一直極力撮合裴淵和薛鸞。此事,不知在皇帝面前提了多回,直到現在也不肯放棄。

裴淵的心思,他當然也知道。當年他在京中為質,萬事不得以,在外頭被人傳得跟薛鸞不清不楚,也只有忍氣吞聲。如今翅膀了,連跟薛鸞待在一個屋檐下也不肯,可見當年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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